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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伴侶的血rou,撕裂了幼崽的脖頸。我受夠了,何岸想。這樣的愛情我不要了,真的不要了。如果所謂的最佳契合就是一輩子陷在恐懼、憎惡、反復無常的循環里,那就讓我繼續做一個被緣分拋棄的Omega吧。求你了。讓我回到那個遇見他的雨天,我會晚十分鐘,不,晚一小時出門,等到最高的那級臺階上已經沒有他的身影,才屏住呼吸,悄悄經過,不落下一枚花瓣。第十章傍晚風雪交加,淵江高速公路車禍連連,交警開始引導車流,依序封道。一輛溜圓的大眾甲殼蟲突破重圍,愣是靠著精湛的駕駛技術在深街窄巷左突右竄,穿越了大半座淵江市,一腳急剎在何岸家門口。車子慣性大,引擎蓋懟上前頭邁巴赫的屁股,光車漆就刮飛了程修兩個月的薪水。他不心疼錢,只恨甲殼蟲不是金剛鉆,沒能把老板的車鉆個頭尾對穿,暗地里罵了句媽賣批,靈活的身體就像彈煙頭一樣蹦了出去,在樓道里順利著陸,卻不幸因為光線太暗,踩了一鞋底稀碎的豆腐和菜葉。推開門,客廳一片狼藉。抱枕滾得橫七豎八,沒一個待在原處;何岸喜歡的那只馬克杯成了一地碎瓷,從墻這邊鋪到了墻那邊,大塊些的瓷片上還辨認得出咖啡店的logo;禮服外套被丟棄在了沙發上,黑色領結掛在毛毯邊緣……虛掩的臥室門內突然傳出了一聲痛吟,程修腦袋轟隆一炸,踩著瓷片沖了進去。看到屋內慘烈的景象,他當即倒抽一口涼氣。天寒地凍的,這房子本就供暖不足,何岸還被鄭飛鸞扒了個赤身裸體,佝僂著縮在床沿,全身蜷成一團。裸露的兩條腿絞著被褥,上頭只剩蒼白與艷紅兩種反差極大的顏色。大腿遍布血斑,腿根處漫開大片刺目的猩紅,鮮潤的血痕淌了一條又一條,混著大量胎水,幾乎把臀下淺灰的床單浸成了黑色。他很冷,冷得無處不在顫抖,卻疼出了一身熱汗,整個人濕淋淋的,像一截在水中泡久了的藕。頰邊的枕巾被他咬在口中,因為腹痛,牙關咬得極其使力,竟讓那張清秀溫潤的面孔看起來有幾分猙獰。他的雙手被牢牢綁著——幾番掙扎,終究沒能擺脫,反倒是手腕皮膚薄,被粗糙的皮帶磨出了血。程修看到皮帶,背后的汗毛全豎起來了。身為罪魁禍首的鄭飛鸞渾然不知自己造了什么孽,正戀戀不舍地與何岸擠在一張床上,從后面擁著他,手掌覆住何岸高隆的肚子輕柔安撫,儼然是一位憐愛妻兒的好丈夫。他閉著眼,低頭嗅聞何岸的頸子,表情沉醉,嘴唇流連于肩線,印下一串淺而碎的吻痕。察覺到生人闖入,鄭飛鸞立刻戒備地抬頭,目光凌厲如刀鋒。空氣中憑空多出了一絲Beta的氣味,鄭飛鸞被瞬間激怒,周身Alpha信息素瘋狂激漲,幾秒內抵達峰值,隨之釋放出驚人的排斥氣場,唬得程修腿肚子打顫,差點沒當面跪下來。“滾?!?/br>一個字,簡潔明了。同時上臂肱二頭肌鼓脹,砌成一道牢不可破的城墻,將心愛的Omega護在懷中,如同守衛財寶的兇煞惡龍。聽到響動,何岸沾著水珠的睫毛顫了顫,片刻后,才吃力地撩開了眼皮。“程……”他張了張嘴巴,分明想說什么,卻發不出聲音。程修心急,朝他邁近了一大步。這一步就像觸及了某條隱形的警戒線,鄭飛鸞的怒意驟升一大截,挺身吼道:“滾!”“飛鸞,安靜?!焙伟犊人粤艘宦?,嗓音嘶啞,“他是程修?!?/br>他說話氣若游絲,卻異常奏效,好似一道鎮妖封印拍在妖物頭頂。鄭飛鸞聽話地閉上了嘴,果然不再作聲,瞪向程修的目光卻越發兇惡了,像是要用殺氣彌補失語的缺陷,一舉嚇退對方。程修有些無奈。鄭飛鸞這種奇異的狀態他少說也看過幾十次,早已司空見慣。大多數時候,發泄完性欲的鄭飛鸞會退化為某種極度粘人的巨型犬類,毛發涂滿了502膠水,狗鼻子還特別靈,何岸走哪兒他粘哪兒,眷戀又討好,無辜到令人不忍苛責。每回程修來接他,生拉硬拽是拽不走的,必須由何岸親自將人送入車內,溫聲細語地哄一陣子,再往他懷中塞一塊橘紅色的小毛毯。小毛毯是何岸的貼身物,散發出淺淡的鈴蘭香,香氣撲入口鼻,執拗的惡犬才肯閉眼睡去。程修看到鄭飛鸞摟著小毛毯,在何岸的臉頰和頸子上蹭來蹭去糊口水,弄得他又癢又笑特別不好意思的樣子,就想把行車記錄儀翻轉180度,偷拍一段小視頻,再拿出來向老板威脅加薪,說不定能領到一輩子的年終獎當封口費,然后光榮滾蛋。事實上,他也的確拍了。只不過沒拿來威脅,而是悄悄存在了硬盤里,打算等未來某一天鄭飛鸞手握玫瑰向何岸求婚了,再作為婚禮視頻素材送給他們。偷拍的時候程修笑得很開心,以為一切都會好轉的。百分之百的契合度,緣分天造地設,尋偶癥又能阻礙他們多久?冥冥之中,鄭飛鸞總會喜歡上何岸,給予他無底線的寵愛,帶他搬離狹小陰暗的出租屋,和他生一大群白白胖胖的孩子。等寶貝兒們晃悠著學會走路了,鄭飛鸞就領到公司來,讓孩子在辦公室地毯上跌打滾爬撲作一團,眉頭也不皺一下——為了早些看到這溫馨的畫面,程修甚至在私底下設計過,打算挑一個鄭飛鸞清醒的時機安排他與何岸再見一面,把斷裂的紅線給系上。可時機還沒等到,不期而至的變故就先來了。出差半年,何岸真的懷了孕,鄭飛鸞卻依然是那頭鐵石心腸的狼。程修頂住鄭飛鸞兇悍的視線壓迫沖到何岸床前,問他:“你現在怎么樣?還撐得住嗎?”何岸低垂著眼睫,沒答話,緩慢地搖了搖頭。剛才簡短的幾個字耗光了他的力氣,許久,他才攢起少許精神,用發顫的手指扯住了程修的衣袖:“鈴蘭它……很久沒動了……你送我,送我去醫院,把它剖……剖……”“行!”程修二話不說,拉開鄭飛鸞亂纏的手腳,找來一條干凈的被褥裹住何岸,把人打橫抱了起來。鄭飛鸞見他要帶走何岸,當即化身攔路虎,牢牢揪住了被子:“我的?!?/br>“你松手,快點!”程修心急如焚,扯了兩把沒扯開,簡直想飛起一腳踹他臉上,“再不去醫院鈴蘭就要死了,這是你的種,親生的!你他媽放不放?!”“不放?!编嶏w鸞固執得十頭牛拉不回來,“他是我的?!?/br>程修沒轍了。他懷中抱著何岸,再加上鈴蘭的重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