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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子里不知為何突然閃過唐人元稹寫過的一句詩,報答平生未展眉,心想那人也挺有意思的,老婆在的時候外面鶯鶯燕燕無數,等死了才要“遣悲懷”,也不知是個什么意思。現在他的眉頭已經舒展開了,嘴角甚至時常噙著一抹看起來溫和好相與的笑容,不知該說生活磨去了他的棱角,還是說生活教會了他溫柔。這份溫柔,一半來自于許味,一半來自于成長,還有一點來自于宋溪曾同他說過的那句話。長大就是漸漸變得溫柔的過程,嘗過了這世間的種種不好,卻還期待著未來能和最愛的人相遇的人,才能得到這份贈禮。無論如何,許陳愿不懷念曾經的自己,也談不上多喜歡現在的自己,只是覺得變化有些太大了點,若是許味將來在街區的末端與他擦肩而過,不知還能不能辨認得出來。答辯進行得很順利,老師并沒有多難為他,所以學位證是肯定能拿得到的。許陳愿想到自己剛入學的時候掛過的那幾門課,以及被學校通報批評的幾次違紀事件,就覺得真是好險。否則不說別的,四年兩萬多塊錢的學費豈不是白交了。許陳愿走出教室,看著熟悉的校園,和來來去去匆匆忙忙的學生,四年前他們在此相遇,現在又要各奔東西。四年,或者五年,真的很快,一眨眼就已經這般。宿舍里準備聚餐,許陳愿就是再不合群,也沒有拒絕的理由。不過在這之前……室友拽著許陳愿,嚷嚷道:“走走走!我們去相親社湊湊熱鬧!”相親社,目的和宗旨顧名思義,相親和包辦婚姻拯救單身狗,學校今年剛成立的新興社團,許陳愿真的不知道這種社團是怎么過審的,但它確實像一顆冉冉升起的新星一樣,準備用火星子燎原了。許陳愿抽抽嘴角,說:“你們這群A大歲數最大的人,確定非要去跟小年輕們湊這個熱鬧嗎?”室友不同意了,反駁道:“我們哪里算歲數最大的?!咱們系的老王今年都七十多了,不還奮斗在講臺上?”許陳愿:“所以呢?你要留校?”室友:“嘖,哪兒??!我是說我們還是得活躍在校園相親網上??!萬一有不開眼的小學妹呢?反正我要留在柳城的,不算異地耽誤人家?!?/br>許陳愿翻了個白眼,還是被三個沒皮沒臉的老男人給拉過去了。報名點前面排著長龍一般的隊,有男的也有女的,室友躍躍欲試地說隊伍里有幾個小jiejie長得那么好看,怎么也沒男朋友?他這三年一定是被學習給摧殘得蒙蔽了雙眼,否則也不至于單到現在。許陳愿則興趣缺缺。等終于輪到許陳愿了,他腿都站酸了,六月的艷陽又毫不留情地用火熱的舌頭舔舐著他,額角全是汗,精心弄好的發型都亂了,有幾綹發絲貼在臉上,最后沒辦法,許陳愿只好把西裝外套脫下來,又不耐煩地扯了扯領帶。他這個動作引起了不少剛才就在偷看他的女孩子們小小的尖叫聲。本來登記的那個姑娘也熱的挨不住了,但一抬頭,看見許陳愿的臉,登時就精神了。女生激動地又是讓他填表又是又要給他拍照,說:“這位同學,請問您想選一個什么樣的女朋友呢?我會把你的要求放到電腦上通過數據整合一下,很快就能為你匹配上你心儀的對象了!”許陳愿的唇角抽了抽,心想這都是什么cao作。室友則在旁邊起哄,一個勁兒地催他趕緊說。許陳愿煩不勝煩,只好努力地在腦子里搜索詞匯,遲疑著說:“我喜歡短發的,最好帶點兒自帶卷?!?/br>“嗯嗯,還有呢?”女生手里的筆一刻不停地記著,一邊難過自己怎么是長發,請問現在去剪頭發還來得及嗎?“還要……皮膚白的,她……她得善解人意、溫柔持家……”許陳愿深吸一口氣,他閉著眼睛,腦海里那個他以為已經淡忘的面孔又漸漸清晰起來——怎么可能遺忘呢,鐫刻在心尖兒上的人,自此他所有與愛相關的感情都只有他,即使山海不可平,他心里也永遠都只有一個人。許陳愿紅了眼眶,再次睜開眼的時候,哽咽著說:“我要那個會叫我愿哥和我撒嬌的,明明總是受傷還傻呵呵地對我笑的,我要回拉著我去教他家里那兩只蠢鸚鵡說話的,要會畫畫,還得把大灰狼和小熊貓畫得很好看的……”“我只想要那個叫許味的?!?/br>第72章.“我送他回去吧”許陳愿蹲在宿舍里,一點一點地把東西往行李箱里裝,他這四年在這里像個過客,卻也攢下不少東西,課本、衣服、生活用品、還有大量的英語四六級和計算機二級的資料。宿舍其他人已經都收拾好了,但大家都好像在等許陳愿一樣,誰都沒走,坐在行李箱上,看著他收拾。許陳愿抬起頭,無奈地笑了一下,說:“你們都看著我干嘛?那眼神好像我要就義了一樣?!?/br>舍長伸手捶了他一下,罵道:“臭小子,說什么呢你!”許陳愿笑著受下那一拳,說:“咋,舍不得我???你不回老家跟你的白月光朱砂痣結婚了?”那會兒舍長剛看完張愛玲,轉頭就跟他女朋友打電話,說張愛玲說了,男人一生中會遇到兩個女人,一個白玫瑰,一個紅玫瑰,最后得到了紅玫瑰的時候,白玫瑰就會成為他心頭的白月光;可如果得到了白玫瑰,紅玫瑰就會成為他心頭的朱砂痣。但我這一生只遇到了你,所以你既是我的白月光,也是我的朱砂痣。當時許陳愿被他的土味情話惡心了個夠嗆,卻忘了自己曾經也是個中二少年。想當年他也是問許味借過那本書去打發無聊的早自習的,最后還特文縐縐地用鋼筆在扉頁給許味抄了那么一句話。最后許味回他一張紙條,上面寫著:閑時與我立黃昏,灶邊笑問粥可溫。是沈復里面的話,那本許陳愿唯一翻過不下十遍的書。誰知,許陳愿那一句話,讓舍長紅了眼睛。許陳愿嚇了一跳,問:“不是……黃了吧?”“我去你的!”舍長罵了一句:“你他媽可別咒我,我倆好著呢,回去就偷戶口本兒!”許陳愿嘖嘖一聲:“戶口本兒還得偷,看來遲早要黃?!?/br>“你他媽的嘴下能積點兒德嗎?”剩下兩個室友連忙上來勸:“誒誒,許陳愿,你可別提這事兒了,舍長最忌諱別人這么說,小心他動手啊?!?/br>許陳愿一笑,站直了身子掀起自己被汗濕的劉海,說:“動唄,好像我打不過他似的?!?/br>舍長卻不跟他計較,冷哼一聲,說單身狗就是嫉妒。“是是?!痹S陳愿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