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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下一串斷斷續續的血痕。她的腹部變成了一灘爛rou,就像是被擰壞的水龍頭,那些骯臟的腥臭的血水浸透裙擺,滴滴答答地落到地板上,很快聚成一灘發黑的粘液,蜂擁著向印桐涌來。他忍不住后退了半步。印桐被自己凌亂的步伐絆了個踉蹌,抬頭正好看見女人的臉。刺眼的日光照亮了她干凈的臉龐,那雙殷紅的唇瓣輕抿了一下,揚開一抹怪異的假笑。她說:“桐桐,早上好呀?!?/br>所有的幻覺在頃刻間退去,印桐看見女人站在餐桌邊,潔白的裙擺上開滿了明媚的向日葵。她纖細的手指搭著椅背,圓潤的指甲泛著健康的光澤,她看上去就像一個二十幾歲的年輕女人,一顰一笑都帶著幾分少女的天真。她偏頭笑著,烏黑的長發松松地綁在肩的一側,她說:“桐桐你可以幫mama叫一下小晴嗎?”“她就住在二樓樓梯口的第一個房間,我記得對不對呀?”……直到踩上樓梯,印桐才從恍惚的意識中回神。他仰頭看向樓梯盡頭緊閉的木門,那里面住著隨時可能送他回檔的“meimei”——一個嬌小瘦弱,膚色蒼白的小女孩。她被稱作“小晴”,按照印桐家的命名方式,這女孩應該叫印晴。她就像一個無法逃避的劇情NPC,無論印桐避開多久,都必須回到她身邊,才能進入下一個劇情點。她應該是這場“新手教學”的關底boss。印桐搭著扶手,站在樓梯上回頭望向餐廳的地方。他的“mama”正哼著曲子切開瓷盤中的烤面包,掛著笑容的臉僵硬得就像戴了面具一樣。他覺得哪里不太對。怪異感就像藏在地板縫隙中細小的黑蟲,總是悄無聲息地鉆爬在視覺盲區。印桐看著不遠處的“mama”將切好的面包片分進桌上的四個盤子中,她垂著睫羽哼著歌,蔥白的手指靈活地擺動,就像在食物上方跳著一場天鵝湖。她像是注意到了印桐的視線,仰頭露出一個單純的笑容。她的眉毛彎著,唇角牽動著臉上的肌rou,細膩的皮膚白皙且柔軟,看上去就像個不諳世事的公主。印桐猛地收回視線,按著樓梯扶手向上走了兩步。他想著哪里不對?明明哪里都不可能對。他那個所謂的“mama”笑得如同泥塑的人偶,漆黑的眸子就像是凝結的膠體,里面一點感情都沒有。她看上去就如同一臺嶄新的人型機器,表面上裝得像是和印桐打了招呼,實際上說出的話不過是通過系統判定出的“結果”,執行得無非是早就設定好的程序。她根本就不像個“人”,她甚至還沒有Christie的模樣接近“人類”。印桐踩著樓梯快速地向上走,他無法壓抑住胸腔里瘋跳的心臟,視野里的一切仿佛都在隨著呼吸搖晃。他想著那個“女人”怎么可能是她的母親?她的母親根本不可能在這時候出現在家里。那個溫婉的漂亮的女人早在很多年前就死了,她躺在柔軟的枕頭上,太陽xue綻開一朵瑰麗的玫瑰花。她的半邊臉頰混和著灼燒和骯臟的污血,睫羽微垂著,就像陷入了一場夢境一樣。她是自殺的。在一個明媚的早晨,死在了印桐的床上。印桐大口喘息著停下步伐。他看著自己黑色的拖鞋踩在棕紅色的木質樓梯上,鋪天蓋地的耳鳴聲如海浪般轟鳴作響。有什么東西從他眼眶中涌出,接連濺落在老舊的樓梯上。他捂著心臟艱難地跪下,就像被什么人掐住了喉嚨,呼吸顫抖而短促。他不知道自己能說什么,聽不清自己在說什么。他意識到自己正張著嘴,瞠目結舌,無聲地吼叫。……他想起了那個糟糕的早晨。……那是中央城難得的晴天。印桐站在家門外,拿著光屏調出了自己事先寫好的臺詞。來之前他已經練習過很多次了,從問候語開始一直讀到結束,總計不過兩分鐘,足夠他在父親掛電話之前讀完。他希望能借此見母親一面。也許這種要求在其他家庭里稀松平常,但對于印桐來說,這卻幾乎是不可能達成的愿望。他的母親生病了,在meimei出生后越病越重,他已經有將近三年沒見過對方了,并在十四天之前,徹底失去和母親的聯絡。他發給母親的短信始終停留在未讀的階段,在這漫長的十四天里,恐懼如野草般瘋長。印桐小心翼翼地點擊了光屏上的名字。他試圖撥通父親的電話祈求見母親一面,然而持續的忙音幾乎令人絕望。他在家門口站了兩個小時,看著陽光照亮了花圃里的每一片草葉,他想著倘若第三遍電話還是忙音,他就從后門溜進去,哪怕事后被父親責罵,也要先見母親一面。他躡手躡腳地踩過花圃中的碎石路,打開后門進入了這棟他熟悉又陌生的別墅,他順著老舊的樓梯膽戰心驚地向上走,一邊低聲喊著母親的名字,一邊伸手去推那些緊閉的房門。他沒有注意到樓梯扶手上落了灰,沒有意識到這棟屋子已經許久未曾有人造訪,他在骯臟的地板上留下清晰的腳印,一路尋找著,推開了自己房間的木門。他沒想到,他的母親已經死了。在十四天前,就死在了他的床上。……印桐跪在樓梯上,直到視野里出現了一雙深紅色的兔子拖鞋。他沒有抬頭,也來不及抬頭,他清晰地意識到有什么“東西”正站在他上方的臺階上,帶著微弱的涼意,就像剛爬出凍柜的尸體一樣。它說:“哥哥?!?/br>“你是來找我的嗎?”……這是一頓難以形容的早餐。印桐坐在餐桌左手邊的第一個位置,借著刀叉的反光窺探著餐桌上其余的兩位“家人”。坐在他正前方的是他那位早該死去的“母親”,對方保持著恰到好處的笑容,表情完美得都可以去抱一座奧斯卡小金人。她端正地坐在椅子上,用一副“蒙恩被德”的表情享受著盤子里的早餐,白皙的手指握著精致的刀叉,杯碟幾乎不會發出多余的聲響。坐在他母親下方左手邊的,是他那位臉白如紙的“meimei”。印晴抱著一個灰撲撲的兔子玩偶,一邊晃著雙腳,一邊插著盤子中的圣女果。她的眼神明亮笑容天真,看上去就像個普通的小姑娘。印桐低頭看著盤子里色澤鮮艷的食物,他不想吃,也吃不下,胃部一陣陣地翻涌,仿佛下一秒就能吐得昏天黑地。他實在不想知道自己面前的這些食物,會不會在他咽下去之后變成什么奇怪的東西。恐怖游戲的經典劇情在他腦海中一遍遍循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