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23
tie問。——印桐的指尖打著顫,他壓著自己扭曲抽痛的胃,抬頭磕磕絆絆地問道:“這是血嗎?”倘若他沒有說出“問題”的“答案”。也許他現在就不會坐在這里。Christie并不愿意接受這個“答案”,她排斥印桐的幻覺,甚至孤注一擲地篤定他應該檢查一下大腦是否完好。她認為這是失憶的后遺癥,是印桐在垃圾場的時候被什么東西砸到了腦袋,她篤定無論是物理療法還是手術開刀,總有一種方法能讓他恢復“正?!?,他所看到的并非是幻覺,而是一種古怪的病癥。一種可以治愈的病癥。從某種程度而言,她的想法和印桐不謀而合。沒有什么人比印桐自己更想脫離幻覺的,他已經受夠了鋪天蓋地的血紅色,受夠了滿街缺胳膊少腿的非人類,受夠了Christie的眼淚。他不想再看到Christie半夜爬起來翻出一大堆瓶瓶罐罐,也不想把那些瓶瓶罐罐里的膠囊顆粒一股腦吞進肚子里。那些所謂的“特效藥”,沒有給他帶來一點好處。于是他垂下眼簾搖了搖頭,他說:“我現在什么都看不見了,我有很長一段時間沒看見過那些東西了,不過是Christie不放心,執意要帶我來檢查而已?!?/br>他纖長的睫羽就像是顫動的薄翼,緊抿著的薄唇邊還掛著無奈的淺笑:“我只是走神了?!?/br>他選擇了隱瞞。然而這個答案似乎依舊不是Christie想要的。少女的身體像一張繃緊的弓,她并沒有因為印桐的回答得到產生絲毫松懈的念頭,反而越繃越緊,直到忍不住從座位上彈起來。她臉上的表情幾經變換,從震驚到難以置信,最后化為一片空白。她的眼眶紅成一片,像是下一秒就會滾出什么令人困擾的液體。印桐無意識地繃緊了后背。他不知道該怎么做,不知道該說什么。Christie越過醫療室的自動門沖出去,他卻像被焊在凳子上的懺悔者,無端蔓延的茫然無措扼住了他脆弱的咽喉,榨取著他肺部殘存的空氣。“你以為你說謊的技術很高明?”童書遙挑了挑眉,他甚至故意從抽屜里拿出眼鏡盒,取出里面那副黑框的眼鏡架在鼻梁上,“嗯,可惜被我識破了,一定是因為我太聰明了?!?/br>他被自己的話逗笑了,撐著額頭抖動著肩膀無聲地咧著嘴,半晌后才正視印桐的眼睛。“現在能告訴我你看到了什么嗎?麻煩一五一十地交代清楚?!?/br>“……”印桐從他身上移開視線,他的手握緊又松開,視線停留在剝落的白墻,“我看見了黃昏,無數轉動著的黏膩的眼珠,以及已經腐爛得血rou模糊的你?!?/br>“時間停留在18:45?!?/br>“我看不清你的臉,因為你的頭是一個血紅的布滿紋路的rou團,看上去就像一根剝了皮的手指?!?/br>第15章.矛盾“……”童書遙沉默了片刻,摘下眼鏡扔回抽屜里,“這可真不是個好笑話?!?/br>印桐張了張嘴,他試圖告訴對方這不是個笑話,卻被對方接下來的舉動打斷了。童書遙在病例上快速地寫了一句話。他并沒有把這張病例上傳到醫院的數據庫,也沒有發送到藥房勒令印桐吃點藥治治腦子,而是切開了郵箱界面,發出去了一份簡短的郵件。“我治不了你,”他搖了搖頭,眸子里沒有一絲遺憾,反倒像完成任務般滿是輕松,“你可以去找我師兄,他是個天才,平日里最喜歡鉆研人體科學生命奇跡,他一定對你很感興趣?!?/br>童書遙點開了終端上的雙向投影,出現在半空中的是一張電子明信片,陌生的通訊號后綴著一個尋常的名字——“白研星”。“我師兄是個好人,你拿著這張明信片去科學院,要是有哪個警衛敢攔你,你就把他的警號記下來,”童書遙頗為認真地點了點頭,“你記下來,然后給我打小報告,我給你出氣,請他來精神科一日游?!?/br>“……”印桐對這個所謂的“優待”不是很感興趣,講道理,如果能選,他巴不得永遠別跟科學院這種聽上去就奇怪的政府機構扯上關系。他就想當個良民,每天窩在家里混吃等死的那種,然而事與愿違,他沒機會混吃,也沒能耐等死。可惜“良民”這個詞他半點沒沾邊。如果脫離了Christie的監護,他在中央城就是個“黑戶”,連“民”都算不上,更別提“良”了。他根本沒有被當成“人”的資格,平日里走到大街上都會被抓緊白塔,更別提看病買藥接受治療。中央城就是這種地方,人們的善心和嚴苛的律法是不能比的,畢竟如今是法治社會,做事總要有遵守規矩。規矩是沒有人情味的,也不應該有人情味。好在童庸醫雖然看上去不怎么靠譜,卻依舊恪守著身為醫生的cao守,面對印桐毫不猶豫的拒絕也沒橫眉冷對,只是聳了聳肩,不由分說地發了張白研星的名片。“你會用上的?!彼粝逻@么一句話,就打著哈欠把印桐攆了出去。自動門在印桐眼前關閉,他看著光屏上的明信片在走廊里站了半晌,穿過來往病患黯淡無光的視線,走進醫院樓前漂亮的花園廣場。Christie正坐在花壇邊的長椅上,她像是又哭了一場,通紅的眸子由下而上看著印桐,幾乎要讓他瞳孔中的謊言無所遁形。她沒說話,印桐在心里默默地選擇了坦白從寬,他蹲在地上挺直了腰背,耷拉著腦袋懺悔般重復著方才和童書遙的對話——當然,隱瞞掉了血腥的部分,而后對童庸醫的安利再次斬釘截鐵地拒絕。“那種幻覺已經不常出現了,”他試圖解釋自己這么做的理由,“我之前可能是精神壓力太大了?!薄@句話是他剛剛跟童庸醫學的,盡管對方的原話是“你看起來并不像精神壓力太大”。印桐急于說服Christie,甚至沒考慮自己一個格盤重啟的失憶癥患者從哪來的壓力。他不愿意再看病,不愿意再頻繁地穿梭在各個醫院,不愿意接受醫生們審視的目光,也不愿意再吃藥。他甚至對來往穿著白大褂的工作者們產生了一絲抵觸心理,托幻覺的福,醫生這個職業給他的觀感已經差到無法形容,他潛意識抗拒這種接觸,抗拒對方像是觀摩一個物品的眼睛。他不愿意接觸這類人,似乎覺得過多的接觸并不會產生什么好東西。Christie的眼眶還紅著,模樣看上去有幾分可憐,嘴里說的話卻沒有面上表現的柔弱,一字一頓就像要將印桐釘死在地上:“你能不能別鬧了,”她的聲音有些抖,言語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