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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完了這串“網紅問候”。然而光屏對面的Christie卻根本不吃這套,繃著張小臉,冷聲道:“念?!?/br>念什么?肯定是念信了。搞清楚跟自己幾乎隔了半天時差的當紅影星到底在惦記什么,印桐不由得向茶幾的信件投去復雜的目光。能讓Christie放棄睡覺時間監控蹲守的東西勢必不同凡響,要么是信的內容有問題,要么是寄信人有問題。這個判斷有點難,印桐決定等等再看。他拿起茶幾上的信,遵循老規矩,先將信封翻了一遍。尚未拆封的第四封信和先前的幾封一樣其貌不揚,蒼白的信封表面只填寫了收件人“印桐”的名字,以及一張手繪的,看上去像是什么小動物的郵票。印桐將信封側面剪開,從狹小的封口里把信抽出來,他按著紙上的折痕小心翼翼地拆開,一邊抱怨著寄件人的粗暴,一邊忍不住吃驚于看到的東西。日記的主人大概受了傷,皺巴巴的紙張上散落著大片的墨點和污跡,染花了凌亂的鋼筆字,烏糟糟得像干涸的血跡一樣。他挑了下眉,看了光屏對面的Christie,接著讀下去。……【9月28日,陰】暴力事件已經過去了一周。無論是被我刺傷的前桌同學也好,中途失蹤了的指導員也好,所有的事情都已經在同學們不約而同的緘默中畫下了句號。唯一持續著的,只有針對我的暴行。從指導員回來的那個夜晚開始,噩夢就像是永不停歇的旋轉馬車,它載著殘忍的惡魔一遍又一遍來到我的床前,伴隨著凌晨的三聲鐘響,拖著我走上一條漆黑的路。*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離開的宿舍,我就像中了邪一樣,一遍又一遍地將自己送往刑場。將自己送進惡魔的鋼管下。第9章.第四封信這場暴行不難理解。施暴者的初衷大概是為了報復,他們一遍遍地打折我的右手,因為我用這只手握著鋼筆捅傷了坐在我前桌的同學。我捅了多少下,他們就會打我多少下,不斷地重復是為了加深記憶,從而使恐懼篆刻在我的骨髓里。讓我學會服從。學會懺悔。然而惡魔的欲望永遠不會局限于加害,尤其是在這所壓抑的學校里。施暴者們漸漸不滿足于打折我的手骨,他們開發出了各種新的玩法——比如扒掉我的衣服,把我綁在各種奇怪的地方。仿佛只要想象一下我驚恐的表情,他們就能獲得無上的愉悅。昨天早上,我是在校園的鐘塔外醒來的。意識回溯的時候,清晨的六聲鐘響仿佛要碾碎我的腦袋。轟鳴的鐘聲在極近的地方回蕩,震得我眼前發黑胃部翻涌。我想吐,不知道是饑餓帶來的后遺癥還是鐘聲砸出的腦震蕩,我花了將近三分鐘恢復意識,又花了將近五分鐘,才辨別出自己究竟處在怎樣的境遇里。——我被吊在鐘面上的維修臺下面,視線同教學樓十二層的天文館齊平,低頭可以看見自己裸露的身體和沉睡在薄霧中的學校,越過空曠的cao場,還能窺見小樹林漆黑的樹影。我的手被繞過維修臺的欄桿捆上了結實的繩子,懸空的腿腳早就凍得沒了知覺,清晨的柔陽越過天文館半球型的穹頂落在我的眼睛里,刺目光暈的剝奪了我殘存的視力,只留下呼嘯的風聲,和指導員微弱的聲音。他在找我。我隱約產生了這樣的念頭,干澀的喉嚨卻發不出任何聲音。他真的是在找我嗎?懷疑撕咬著我的心臟。我不斷設想著自己摔下去的假象,大腦的缺氧模糊了我的意識,甚至讓我看見自己躺在冰冷的花壇里,污濁的血跡染滿了殘敗的花枝。我無法停止自己的想象。這種思維無疑是一種折磨,在帶來自殺的快感的同時,也帶來了鋪天蓋地的恐懼。我不知道自己是在害怕還是在期待著死亡,我像是等待行刑的囚犯,閉上眼睛,卻聽不到倒計時的鐘響。我只能聽到風聲,咆哮著嘶吼著的風聲鋪天蓋地席卷而來,將指導員細小的聲音碾成了篩粉。【人類是一種脆弱的生物。他們沒有堅強的骨骼,沒有被摧毀后還能再生的心臟,他們會因為希望渺茫而萌生退意,會因為失敗而舉步不前。他們會和同伴蜷縮在狹小的囚牢,會自欺欺人屏蔽掉所有負面的消息,他們會一邊呵斥著英雄“魯莽”,一邊謳歌著英雄“堅強”。我曾想成為一個英雄?!?/br>再被從鐘塔上解救下來的24小時后,凌晨六點,我在醫院的走廊里寫下了這段話。鉛灰色的日光籠著模糊的樹影,雜亂的灌木在冷風中竊竊私語,陰冷的寒氣從膝蓋鉆入我的四肢百骸,卻沒能給我的大腦帶來一絲半毫的清明。我的腦袋依舊昏沉著,眼前像是被蒙上了白布,手里的血和冷汗混在一起淌下指尖,它們濺在地板上,也濺在我的日記本里。晚風裹挾著鐘聲貫穿每一條走廊。我坐在校醫院的急診室外的等候椅上,聽著墻上的石英鐘滴滴答答地向前走,準點報時的六聲鐘響像一把利刃,它穿過我的蝴蝶骨,將我牢牢地定在原地。我在此刻無比清楚地意識到我只是個普通人,我什么都做不到,保護不了任何人,甚至保護不了我自己。我是個怯懦的人。甚至沒有自殺的勇氣。我總是依靠著別人來拯救自己。五個小時前的深夜,這場暴行在持續了十二天后,已經從最初的報復轉化為泄憤般的折磨。我無法安睡,甚至不敢在夜幕降臨后合上眼睛。我嘗試了無數種方法讓自己保持清醒,然而準時降臨的睡意就像陷入了無法逃離的笛音*,哪怕我將自己和床板捆在一起,也會在三點鐘準時出現在校醫院后的草地上。他們總能將我帶出房間,帶到某些奇怪的地方,就像掌握了惡魔的咒語。我沒有絲毫反抗的能力。于是我選擇了放棄。我在床上布置了機關,一旦我的腦袋離開枕頭,等候已久的剪刀就會扎進我的動脈里,送我得到永遠的安眠。我的指導員不在,我無暇顧及他又去了哪里,日復一日的折磨已經拉緊了我搖搖欲墜的神經,我不想再經歷那些無聊的“驚喜”,我寧肯死在這里。我不想活了。活著是一件太辛苦的事情。凌晨一點的鐘聲響起,漆黑的夜幕里,我聽到了門鎖開合的聲音。我在黑暗中瞪大了眼睛,過速的心跳切割著我的呼吸,帶來嘈雜的耳鳴。床單被拉扯著發出唏唏嗦嗦的雜音,有人從我腳下爬上來,拆掉了機關,拿走了剪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