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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就是應該出在寄件人身上。所以搞不好,那個神秘的寄件人還真的認識他。印桐琢磨了一下,“認識他”這個說法范圍可就太大了。眾所周知,印小老板小本經營,甜品屋里外只有他一個人,每天至少能面對幾百號生面孔。這其中有沒有什么目的不純的,有沒有什么心懷鬼胎的,有沒有什么別出心裁的?印桐可真不知道。他就是個良民,怎么也搞不出“能聽見別人的想法”這種逆天的超能力,能少做幾場噩夢都算是走了大運,安穩活著簡直是上天眷顧。他本來打算放長線釣大魚,開著店里監控錄上一個星期,誰知道Christie剛走,安祈就自覺地搶走了頭號嫌疑人的寶座。這家伙的目光太明顯了,他要是沒什么別的想法,印桐現在就把自己的名字倒著寫十遍。不對,現在寫不成,他還得先把眼前這醫生解決了。中午12:18,在答應了安祈先去醫院給手上個藥后,印桐坐進中央城內的一家小診所里。他看著醫生的臉,醫生看著他的手,沾滿醬汁的面條在塑料餐盒里甩了一個來回,順著醫生掛著辣子油的烈焰紅唇滾下了喉嚨。印桐笑著問了句:“好吃不?”醫生舔掉嘴上的油,甫一開口,先打了個千回百轉的嗝。“我不是,嗝,印少爺您燙了手來我這干嘛啊。您抬頭瞧瞧,我這是精神科,精神科是干嘛的您知道嗎?精神科是治腦子,不是治爪子的!”“我社恐啊,見著外人緊張。而且你看看我這個可憐的樣子,你忍心讓我跑來跑去,找你們那基本不存在的小護士嗎?”“忍心,我可忍心了,”醫生氣急敗壞地一抹嘴,低頭看見手背上那片紅油,扭曲著表情直奔水龍頭。他背對著印桐,將水池上的洗手液摁得“咕啾”直響,“社恐?你社恐?你那甜品屋開得人滿為患的,你跟我說你社恐?更何況您這傷的是手,又不是腳,多跑兩趟頂多累累您經年不動的小腿肌rou,還能有助于身心健康?!?/br>“我不敢啊,”印桐捏起醫生扔在桌上的鋼筆瞅了兩眼,拔開筆帽,迎光觀摩著筆桿上晶亮的筆尖,“你看我這一天到晚噩夢來噩夢去的,我夢里那破教室都死人了,搞不好現實中哪天再來個幻覺,我就把你們那診所之花的小護士給捅了?!?/br>醫生洗手的動作一頓,他看著水流沉默了半晌,關掉水龍頭,一邊擦著手一邊裝作漫不經心的模樣。“你又出現幻覺了?”印桐搖搖頭:“還沒,但你知道這玩意就跟小姑娘的大姨媽一樣,它可能會遲到,但永遠不會缺席?!?/br>醫生抽了下嘴角,收拾了桌子上的外賣盒子,重新坐回印桐對面。“成吧,”他嘆了口氣,敲開桌面上的雙面光屏,打開了印桐的病例,“我也管不了你的大姨媽,我們來討論一下我的老本行,比如你的腦子是否還健康?!?/br>“你最近做了幾場噩夢了?”“你應該問我哪個晚上睡好了,”印桐聳聳肩,“我夢里的場景已經換了,原先那鐵盒子似的教室能開門了,教室后門外是一條走廊?!?/br>“嗯,往哪走?”印桐笑了:“哪都走不了,前天夜里開門的時候走廊里死了個學生。昨天夜里開門的時候劊子手還沒走,手里正握著兇器?!?/br>“那是一把小巧的,淬著夕陽的尖刀。它的頂端還掛著受害者的鮮血,側峰上映著一個模糊的人像?!?/br>“死者就躺在刀鋒正對著的陰影里,血流了一地?!?/br>醫生沒抬頭,點著光屏問了句:“那人像是誰的?”印桐伸手拖開他的屏幕,隔著桌子直視著醫生的眼睛。“不知道,”他短促地笑了一聲,“我看不清。搞不好今晚夢里那個劊子手還能再走近一點,倘若它沒有沖過來捅死我,我就努力看清楚它那刀上映的是個什么人?!?/br>房間里陷入一片寂靜,醫生沉默地看著印桐的眼睛,他只能從那雙漆黑的瞳仁中讀出些許恐懼亦或是驚慌之類的情緒,而后意識自己對面坐著的這位患者,也許并沒有他表現出來的那么淡定。他在害怕,他真的很害怕。醫生突然想笑。他想著誰會不害怕呢?換個正常人連續做上兩三年的噩夢早就瘋了吧。更何況這噩夢買一送一強買強賣,不僅在睡覺時折磨你的神經,還在你清醒的時候折騰你的意志。這哪是什么噩夢,這簡直就是毒品。讓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他移開視線,在通訊錄中翻找了兩下,打開了一個聯絡界面。“我建議你有空還是去看看,”醫生將光屏上的明信片放大,指著聯絡人那張高清證件照,“你看,我師兄怎么看都是新紀元杰出青年,品學兼優五官端正,你過去跟他聊上一個小時也不虧不是?”印桐笑了:“我是看病,又不是相親,你師兄長得再好看也是科學院下屬,搞不好一個興奮就把我上交給國家實驗臺了?!?/br>醫生翻了個白眼:“想什么呢?人體實驗是犯法的?!?/br>印桐搖頭:“盜竊殺人也犯法,你看邊緣城市天高皇帝遠,不是照樣亂得一塌糊涂?!?/br>醫生還想說些什么,卻被突然響起的敲門聲截住了話頭。他整理了一下衣襟,朗聲喊道:“請進”,推開門的是個小護士,瞧見診療室里有人,就小心翼翼地只露了個頭。“童醫生,您要的燙傷膏?!?/br>醫生瞬間卸了力氣,打著哈欠靠進椅背里伸了個懶腰,他就像個聽到放假的上班族,整個人都放松了下來。他一邊對小護士招了招手,說著:“拿進來吧,”一邊看向印桐,翻了個明顯的白眼。他說:“患者,還不快伸出你的豬蹄子?”……印桐是在第二天早上收到第四封信的。打破了以往兩天一封的常規,這回的日記來的相當的迫切,就好像某個待字閨中的少女,恨不得立刻爬上情郎的喜床。他叼著牙刷含著滿嘴泡沫,龍飛鳳舞地簽下自己的大名,隨手將信撇到客廳的茶幾上,就馬不停蹄地沖回了衛生間。清晨的時間總是短暫而繁忙,時針不會因為長得你帥氣逼人就止步不前。距離9:00還有一個半小時的時候印桐終于收拾完了自己,他倒了杯水癱在沙發上,望著天花板放空了半晌,享受著冬日清晨稀薄的陽光。他在心里讀著秒,尚未數到30,手腕上的移動終端就瘋狂地震了起來。視頻通話,來自昨天夜里就飛往大洋彼岸的Christie小姐。“早啊小姑娘,今天又是新的一天了,你有沒有很興奮很愉快?”印桐靠著沙發背,用棒讀般的語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