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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拱手勸道:“老爺若只是愛看戲聽曲,我也不勸,只是我聽人說,老爺竟夜夜服食金丹……這種東西于身子有損無益,豈能長用?老爺是崔氏一家之主,上要孝養祖母,下要照料兒女,當為家人保重自身,少思節欲……”男人越是不行,越聽不得別人說他不行。崔榷抄起一把茶壺朝崔燮砸去,怒吼道:“胡說什么!豈有做兒子的這么編排老子!你還敢跑……給我跪祠堂去!”崔燮轉身離去。他過來就是盡一下兒子的義務,以免將來崔榷服丹暴亡后,有御史閑得難受,彈劾他“阿意曲從,陷親不義”,明知道父親服食金丹也不加勸阻。在下人面前刷夠了孝心,他又去找老夫人告了一狀,叫老夫人管管兒子,讓他在家里修身養性,少出去喝酒嫖妓。告完了狀他便要去跪祠堂,老夫人連忙拉住他,怒道:“他還敢叫你去跪祠堂,我看他真該跪了!這不爭氣的東西,都幾十歲的人了,還干出這種事,實在不知檢點!你坐著,我叫他過來!”崔燮忙起身謝道:“哪有兒子聽著父親挨罵的道理?祖母莫怒,管住門戶,免得那些人纏著老爺便是了?!?/br>他做兒子的,不忍見祖母罵父親,只能先躲回家。但他這般力勸父親后,聽說老夫人狠狠地管教了兒子一頓,也不許他多行那事。只是她管得住家里那一院子妾,卻管不住兒子往外跑,漸漸的也就只能不管了。直到兩個多月后的一天晚上,侍講府大門叫人極猛烈地拍開,驚動了正在花園里練武的崔燮。崔家一個外院管事滿臉驚恐地沖到他的上院里,說是老爺晚上到了妾室房里,才剛脫了衣裳、挨著榻,便昏睡過去,再沒能醒過來。那妾本來以為他只是睡著了,不想他昏沉之中竟吐了起來,嚇得她也不敢再拖,趕緊喊人施救。此時崔大管事已去請醫官了,可家里已慌成一團,須得他回去主持。崔衡去了岳父家就不舍得回來,老夫人嚇得也犯了頭風,和哥又是個才十六歲的少年,沒經過事……整個家亂成一團,上上下下都等著他去做主呢!是藥效終于發作了……崔燮心里有數,立刻叫人備馬,后門卻突然被謝家小廝敲響,一名常往崔家來的長隨來問:“我家鎮撫聽見貴府上的動靜,怕是出了事,遣小的過來問問大人。咱們兩府是親親近近的鄰居,崔家的事就和謝家的事差不多,我們鎮撫叫崔大人千萬不要客氣?!?/br>崔燮辭讓了幾句,叫他勸謝瑛早些休息。卻不想剛牽著馬出門,便見著謝瑛騎著馬在外等他,眉眼間含著薄薄的笑意,溫醇地說:“崔賢弟家里必是出了大事,才趕在宵禁之后過來敲門。我雖幫不上什么忙,可做朋友緊鄰的,哪有知道你家有事還穩穩當當坐在家里的?”他也知道今晚能發生什么,還要收回崔榷那葫蘆里加了料的金丹,必須得去趟崔家。崔燮的眉眼也柔和了些,拱手謝道:“家父突發重疾,我家里人少,正需要人幫襯,崔燮在此先謝過謝兄高義了?!?/br>謝瑛朝他笑了笑,叫人去請預先備下的郎中來,與他并轡騎往崔府。崔家老宅如今是燈火通明,崔老爺已叫人抬到正院,口鼻間的穢物已清理干凈,呼吸卻仍細若游絲。這一晚上崔老爺不知吃了多少藥,又在愛妾身上損了陽氣,再被家人扛著來回受了風,這場病豈能不重?一家人在屋里急得團團轉,大晚上的卻請不著郎中,只能干熬著。幸而過不久,謝家請的醫官過來了。因著城門早關了,這回請的并不是謝家常請的劉醫官,而是個面生的郎中,來望聞問切了一番,說是陽氣虧耗過甚,骨髓都耗空了,叫崔燮先喂獨參湯把命吊回來。折騰了半宿,獨參湯灌了下去,崔榷終于醒過來,卻也只是醒過來,再也不能說話、更不能起身了。大夫摸著他的脈相說:“雖是救回來了,卻也只是暫時救回,往后恐怕難再好轉。貴府還是先備下后事吧……”老夫人聽說此事,只哭了一聲“造孽”,叫人取銀子厚謝了醫官,請他們莫對外說這事,又命套馬車送他們回家。最后想起那葫蘆丹藥,就要人拿出去扔了,從此后再不許道士上門。崔燮見人取了葫蘆過來,便伸手攔下,轉交給謝瑛,朝他行了個大禮,鄭重地請他回去查查里面是否有毒,他父親之病是否與這金丹有關系。謝瑛道:“崔賢弟與我情同骨rou,這便是我自家事,定要查得清清楚楚!那妖道我回頭也會想法捉來,不教他逍遙法外!”老夫人忙上前攔住他們,含淚搖頭:“空云子道長的仙丹不會有錯的,他從前于我兒有救命之恩,往日也常勸我兒少服丹藥,以調養為重。都是這不肖子不聽仙人囑咐,成日價拿治病的金丹當外頭那些臟污地方的藥用,怎么能不出事……”一個四十余歲年紀,讀過書、做過官的人,竟因服藥過度倒在妾室肚皮上,這種丑事怎么能傳出去?!她還有三個在讀書做官的孫子,這兒子不知羞,孫子還要臉呢!老夫人強撐著攔下謝瑛,請他幫著瞞一瞞崔老爺的病因。多說了幾句話,人漸漸坐不住,倚在張mama身上,只情閉著眼流淚。崔燮嘆道:“祖母身子不好,不能再為父親的事費心了,且先回去休息吧。和哥也得去睡會兒,往后還指著你侍奉祖母呢。這兩天我先請假給父親侍疾,但愿父親能撐到衡哥夫妻回來……”他把祖母和弟弟都送回房里,寫了帖子往翰林院請假,而后親自送謝瑛出門。眾人都離開后,只剩他自己守在崔榷身邊,支使著家人取藥取銀子,一天灌幾回獨參湯,最后做了幾天孝子。然而崔榷得的并不是脫陽癥,吃獨參湯救不了玄丹之毒,他的精神能好轉些,卻不能挽回身體的頹敗之勢。他看著崔家家人都看崔燮臉色行事;看著崔燮對著外人裝孝子,在他面前卻露出沒有半點悲戚,甚至帶著鄙夷的臉容;看著二兒子和小兒子被他管得嚴嚴的,每天只在早晚來看他一眼;看著老母欣慰地夸他生了個好兒子;看著妾室們都不甚為他傷心,在他面前毫不掩飾地慶幸崔燮能管家,愿意供養她們一生……而他看清了崔燮的真面目,卻無法告訴任何人,也管教不了他。他只能掙起一身力氣,嘴唇張合,發出自以為宏亮,細弱得幾乎聽不到的聲音,狠狠罵崔燮:“不孝子!你這樣對你爹,要有報應……”他只說了這幾個字,就大口喘著氣,有種氣息不繼、胸口煩悶之感。坐在床邊的崔燮卻只朝他露出了一絲詭異的笑容,俯身在他耳邊說:“崔老爺說笑了。我對你再不孝順也不會有報應,因為我不是你兒子。你那個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