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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穿著正六品官的鷺鷥補服,與楊大人衣著裝官職恰好相襯,來參加婚禮的還有國丈張家父子,有風流俊雅的翰林,或是翰林們請來的部院大員,有如今名動京師的錦衣衛鎮撫使謝瑛……崔燮不在,崔家都沒人招待得起他們。崔衡身著新郎袍跟在他身后敬酒,崔和則穿著秀才衣冠招待隨家長來的官員公子。崔家老宅內外熱鬧紛呈,到晚間竟連他們家根本高攀不起的當朝首輔劉吉也命人送了賀禮來,禮雖不重,這份心意卻也夠崔燮懵一陣子的了。這場婚禮辦得異乎尋常的盛大,可這份熱鬧體面卻似乎都圍著崔燮打轉,也分給了崔衡兄弟和崔家老夫人一部分,卻唯獨和這家名義上的主人,曾經也是一家支柱的崔榷毫無關系。他身邊清凈,心里卻如滾油煎灼一般,好容易忍到新人拜過堂,入了洞房,就再也忍不下去,告了病退至自己房里,打開了仙師臨走前送的金丹。空云子臨行前共給他煉了兩爐丹,滿滿地盛了一個手臂長的丹藥葫蘆。之前他都省儉著吃,叫這場婚事一刺激,也不想再省,痛痛快快地倒了五十粒,拿冷酒送下,走進了愛妾們住的小跨院。第259章兒子成親,崔老爺倒夜夜做起了新郎。虧得空云子道長的藥管用,新婦見家長、祭祖的時候,他還能滿面紅光地坐在上首受兒子兒婦的禮。新婚三日回門,崔衡這個姑爺在岳父家里表現得居然也不錯。特別是講起,拿出的都是王狀元私輔小課堂上才有的精深剖析,聽得他岳父連連點頭,覺得他跟他哥一樣是個讀書種子。算不上才子吧,也是個本份正經有前途的讀書人,這女兒沒嫁錯!崔衡對新婚妻子和岳父也都十分滿意,回門之后便跟父親請求:“楊氏家在河南,岳父見在永平府任職,將來九年任滿,也不知又要調往何處。她跟著我在京里,往后就要拋別家人,難得再見了,我想帶她回岳父家一趟,住過對月再回來?!?/br>其實女婿依岳父而居也是常事,當初王守仁成親不也是在岳父家結的婚,婚后才回老家的?崔衡一個秀才,跟著舉人岳父在任上待幾個月,跟著讀讀書、見識見識怎么做官,也不算壞事。崔榷一個做公公的,又不用媳婦伺候,強留他們夫婦也沒什么意思。再想起當日崔衡婚禮上自己受的冷落,看見這個兒子也有點堵心,擺了擺手道:“我還敢管你?你可是叫你大哥調教出來的才子,又有舉人岳父撐腰,豈還愿意留在我這罷職罪人身邊服侍!去去,你自己去跟你祖母說吧!”他氣也好、怨也罷,崔衡都不放在心上,更不會因為他自貶一句“罷職罪人”就嚇得不敢違逆他。崔二少美滋滋地去跟祖母、兄長道別,帶著新婚夫人去永平了。老夫人還指著崔燮將來娶個宗婦,倒不太急著讓二孫媳婦管家,輕易就答應了,只叮囑他們小兩口養好身子,早日要個孩子。崔燮也覺著衡哥跟著岳父比跟著生父好,聽說他要離開,也痛快地說:“家里事有崔良棟cao持,你倒不用急著回來。跟楊大人翁婿好生相處一陣子,也見見他們官人辦事,將來自己選了官,有這見識打底,便不用手忙腳亂了?!?/br>崔衡原先只是為了叫妻子高興才想去岳父家住一陣了,讓大哥一提醒,無端端又涌起了幾分責任感。是啊,他已經是秀才了。將來無論是取中舉人、進士,還是捐個監生,都有機會當官了!他父親當京官時他年紀還小,后來又被大哥關在京里念書,都沒見過官衙大門朝哪兒開的。如今隨娘子回岳家小住,豈不正好跟岳父出入衙門,學著做官判案?他躬身謝過崔燮,收拾東西去了永平。崔二帶著新婦與陪嫁的家人去了岳父家,崔燮每天也只在散值后回家請安一趟。一家六口人少了三口,崔家老宅竟也沒顯出寥落冷清之態,反而車馬不斷,比從前崔老爺還在京里做官,徐夫人cao持崔府時還熱鬧。只是這里出入的人不再有清流、名士,而是些崔榷還在做官時不敢往家里召領的妓女和樂戶婦人。崔老爺仿佛要把這幾年在鄉下耽擱的名士風流都找回來,挾妓縱酒,出入無忌。沒有空云子道長勸著他,他又有那一葫蘆的丹藥做本錢,哄得那些婦人離不得他,后院里的妾室丫鬟也跟著爭風吃醋,鬧得家里沸反盈天。崔和在家里實在睜不開眼,不得不投奔他大哥,跟李大公子一塊兒擠在模擬考棚里做題。崔燮散值回來,就看見向來老實苦學的小弟弟一頭朝他撞來,擠出滿臉眼淚鼻涕跟他告狀:他們的父親縱酒召妓,還服食金丹,家里已鬧得不像樣了!崔老爺服食金丹的事瞞得過別人,卻瞞不過后院的愛妾們。當初在遷安時他就曾不行過一段日子,后來吃了道長的藥重振雄風,可也是聽道長勸,有些節制的。自從二兒子成親,他卻不知怎么著,竟弄到了妾室們招架不住的地步,不知是吃了多少藥!這么吃下去,人豈不都掏空了?那些沒子女的年輕妾室不知愛惜老爺,和哥的生母可還指著他多活幾年,好讓兒子跟狀元大哥多親近幾年。她已不怎么得寵了,勸不住老爺,便悄悄告訴兒子真相,叫他搬請崔燮來管一管。崔燮聽罷,眼中閃過一點嘲色,旋即皺起眉,拿出手帕糊在弟弟臉上,按著少年人單薄的肩膀嘆道:“父親已到了這般年紀,該重視養生保健,怎么竟又……唉,聽些戲樂倒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常吃金丹畢竟傷身。你年紀太小,不懂這些,我得去勸父親!”他也不換衣裳,叫弟弟留下讀書,整整齊齊地穿著官袍走回崔家大宅。絲竹聲從正院幽幽傳出,伴著樂聲而起的更有許多女子的嬌笑,聽得人心活耳熱。外院里灑掃、種花的家丁都盯著那方向,聽著一陣陣嬌聲浪語,都沒心思干活了。崔燮沉著臉進門,直奔正院,行走間有股氣勢散出來,嚇得那些偷聽老爺調情的家人們都連忙避開,低下頭不敢和他對視。他也不理會這些下人,徑自走到正院,掃了偎在崔榷身邊的妓女們幾眼,上前朝崔榷行禮,沉聲道:“請老爺叫這些女子離開,兒子有話要勸老爺?!?/br>他穿著青碧的六品官袍,人如初春嫩柳,俊秀又有官威,看得那些女子挪不開眼。崔榷好容易享受了幾天眾女愛慕崇拜的日子,見這兒子一進門,霎時又叫他落到了無人理會的境地,胸中怒火頓時勃然而起,指著他叫道:“你出去!我不曾叫你,誰許你在父親面前這樣放肆了!”崔燮命人趕走了眾樂女,硬梆梆地站在崔老爺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