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85
行。明代雖然尊朱熹傳注,可每位治經的大師私底下都要借著程朱理學發展出點兒自己的哲學理論的。雖然明代哲學真正飛躍發展、脫出理學窠臼還要等到王陽明悟道,心學誕生,可是在王陽明這種“千載之英”出世前,也有不少“一時之標”的理論要學。林監丞講一首詩,就要引不知宋儒和本朝先賢作的注釋,他就不能只記筆記上的一鱗半爪,也得借來那些人的書,看看人家的整體解釋。正看著書,小松煙忽然推門而入,湊到身邊顫巍巍地說:“公子,外頭來了個錦衣衛的官人找你,說是有要事要說?!?/br>崔燮的腰登時直起來了,人也要跟著從沙發上站起來,目中灼灼生光,合上書問道:“錦衣衛?可是位姓謝的大人?”小松煙搖了搖頭:“倒不姓謝,姓高?!?/br>崔燮的興致一下子落下去了,小松煙想起當初全家跪在門外迎旨,多少人被扔出府外的情形,巴著他問道:“這不是公子相熟的那位大人吧,會不會又是咱們家出了什么事,惹得錦衣衛來查抄的?”崔燮也不清楚,不過想來不是大事,真要抄家緹騎早就闖進來了。就他們家這種毫無背景的小參議家,還沒有讓錦衣衛在客廳里等著的面子。既是專程找他的,會不會跟謝千戶有關?他這些日子剛告白完,腦子轉轉就要轉到謝瑛身上,控制不住,索性敢不控制了,扔下書卷去外院會客。一見高肅他就認出來了——高太監的侄子,贏了大喬掛畫走的書間閑人!難道他是知道了崔家和居安齋的關系,想從這邊走關系買或是訂制原畫的?他心下轉了許多念頭,臉上卻不動聲色,進門便拱手笑道:“在下崔燮,見過高大人?!?/br>高肅正喝著他家的奶茶,吃著奶餑餑,見他進來便撂下茶碗,直起身拱了拱手,將提來的四色表禮推過去,客氣地說:“崔監生不必多禮,我亦早聽說過你的名字,能得相見,也是我的榮幸。我聽說你是個孝義雙全的仁善君子,捐濟了大興縣養濟院,還給祖父做了老人床,特來見見你?!?/br>崔燮一時搞不明白他的來意,怔了怔,露出個職業化笑容:“大人過獎了。我做那些也只是順從本心而為,又不是什么大事,當不得大人這般夸獎?!?/br>高千戶雖然是來提點他的,卻又不能泄露禁中語,把圣上考察的事說得太明白,只能當是自己好奇,問他:“那老人床是什么樣的,可否叫本官看看?”崔燮雖然有點忌憚他,但原則問題還是不能退的,搖了搖頭說:“如今天色已晚,家中二老也該安歇了,大人要看,我明日就找人訂做一張送到府上。這床雖說叫老人床,實則一般人也能睡,床上鋪的相配的鵝毛墊子,又軟又透氣。要坐時叫人搖著鏈子吊起半張床來,身子不動就能坐能倚,懶怠動時睡它最舒服不過?!?/br>高肅聽著就覺得全身骨頭縫發酸,恨不能在那床上躺上一天。不過他是來辦正事的,身上背著皇上的意思和義父的囑托,務必要辦得干凈利落,還得結下崔燮的好感,豈能要他的東西?因此搖著頭說:“罷了,我只是聽大興縣蔣縣令夸你服侍祖父母極盡孝道,特來看一眼。那床倒不用你送,我問大興縣要來圖自己打一張便是?!?/br>崔燮聽他的意思不是為了書畫來,也不像有什么正事,倒像是上級領導表彰好人好事之后,有記者來家里深挖背后的故事似的。再聯想一下這位百戶的義父……不會是大興縣令把他的事上報了,朝廷派錦衣衛來調查,然后又想給他豎個牌坊吧?——他卻不知,這回天子想起他來,要獎賞給他的可不只是個死物了。崔燮那里琢磨高百戶,高肅也在琢磨他,覺著雖沒看見床,卻也看見了崔燮待祖父母的一片孝心。不提高太監,單就他這個錦衣衛帶俸百戶的身份,但凡不是那些跟錦衣衛說句話就要一頭撞死的迂腐清流,誰見著不也得給三分面子?別說攔著他去見自家祖父母,恐怕都得趕著讓祖父母出來見他的。崔燮一介無依無靠的監生,能為了叫二老休息好就攔著他,定然是極有孝心的。他微微點頭,又問:“卻不知貴府上有幾位公子、千金?我進來看著,外院有幾處都住了人,卻不知住的都是哪位尊親?”崔燮回過神來,忙拿出當年上臺作報告、接受貧困生采訪的態度,端正儀態,誠懇大方地朝高肅笑了笑:“外院住著的是家父先前給我們兄弟請的老師陸先生,還有我的義弟崔啟,他自小跟著我長大,如今也跟著陸先生讀書?!?/br>居安齋的少東就住在崔家,這家主仆的關系還真好,外頭傳的不虛啊……高肅有心看看崔啟院里有沒有美人圖、三國底稿之類的東西,可惜時機不對,只好先忍痛放下此事,問崔燮:“我聽說你有兩個親弟弟,怎么不見他們?”“家中庶弟年紀還小,雖然正式跟著先生讀書了,可還不能自己住,早晚仍跟著生母住在后院里?!贝捋颇樕线m時露出幾分沉痛之色,看著遠方說:“還有一個前繼母,徐氏娘子所出的二弟,卻是因生母犯罪流配,奉旨遠送她去了,恐怕要到下半年才回來?!?/br>高肅特地從太監府里跑這一趟,就是為了提醒崔燮關愛這個弟弟,連忙說:“我聽南方溫熱多厲疫,這一趟路途又長,押送的催趕得又緊,他就是活著回來恐怕身子也都虛透了。待他回來,你可多關照他些個,莫管教的太嚴厲?!?/br>崔燮心中一亮,終于明白了他的來意。他看向高肅,微笑著說:“大人放心,崔某不是那等刻薄家人的人。家里兩個庶出的弟妹,我尚且給他們延請先生,供他們讀書,這個嫡出的弟弟回來了,自然也是一樣的照顧。只是他年紀漸長,我不能讓他像從前那樣出去玩,必定要請先生好生教導他讀書的?!?/br>高肅心里也是一寬,笑道:“好。這才是為人兄長的樣子。不過我聽說你家里賣了個店鋪,如今家里可還過得下去么,有什么困難么?”又有熱心領導要幫扶貧困家庭了。崔燮極熟悉這種模式,笑著搖了搖頭:“那倒不必。家里雖只有兩個小鋪子,卻因有居安齋幫襯著,用它家彩印的畫紙包貨品,也引來了些買主。而且我家又有個機靈伙計學會了蒸花水,過不幾個月就能做出和外國花露般的香花露,倒時候那鋪子自己也能支持下去了?!?/br>他們家這花露肯定不能得進口的比,要賣出去就得靠包裝,可包裝成本又高,不像香肥皂那樣走高質高價路線,賣出去恐怕沒什么優勢。若能叫高百戶家的女眷在那些貴婦人之間推薦一下,可就比他們自己辛苦宣傳容易得多了。他輕輕拊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