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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時常見的信物——“千圜千結草”。這千圜千結草象征專一、圓滿,它并不珍貴,但制作過程復雜繁瑣,需要用到幾千根柏樹的樹葉,相互纏繞編織,不能破碎,不能重疊,最后還要將一千根樹葉編成圓團的形狀。不少心靈手巧的繡娘也無法完成。而一旦編織成功,待嫁的姑娘便會隨身攜帶親手制作的千圜千結草,與心愛之人洞房花燭。此時刁拙拿出來的千圜千結草,乃是用坐忘峰上萬年古柏的樹葉編織而成,草團渾圓,沒有任何差錯,通體透露出靈光,珍貴暫且不提,光是心意,便讓人動容。他編織千圜千結草時,定然未曾想到過,有朝一日要親手將他送給情敵,當□□人的大典賀禮。可是,可是。刁拙這一生,追求的不過是那一場大典罷了。如今那位大人恨透了自己,刁拙本人絕不可能出現在大典之上??芍灰苡凶约旱臇|西,出現在他的成親大典上,就好了。那個正梧洲最幸運的貴族之女,若能帶著刁拙親手編織的千圜千結草,站在那個人的身邊。即便是刁拙立時死去,也不會太遺憾。常生仙主垂眼看著刁拙掌心的千圜千結草,眼底忽然閃過一絲暴怒的戾氣。他強忍片刻后,笑著接過千圜千結草,放在掌心打量,道:“是嗎?只可惜,刁拙仙君,本尊一點也不、想、要、你的東西?!?/br>刁拙臉色驟變。便見常生仙主手掌傾斜,那千圜千結草應聲落在地上,被常生一腳踩了個粉碎。“……”刁拙睜大雙眼,緊咬牙關。他頓了頓,看著常生仙主的背影,喊道:“大人!”“……”“您的人生,順風順水,很完美了?!?/br>“……”“您唯一的污點,就是我?!?/br>刁拙微微一笑,對于很多人來說,這些會令他們感覺到痛苦的話語,在刁拙口中說出,卻并沒有一絲猶豫。“我不知道要怎樣做,才能讓您擺脫這個污點。公羊婺女大人作為您的道侶,一定不愿意一個曾經做過您爐/鼎的低賤修士存活在世上。大人,我愿意為您奉上我的一切……!”刁拙的身上忽然有熒光閃現,即使透過衣衫,也能看清那些熒光的痕跡。“我可以去死,也可以做您要我做的任何事。這些……”刁拙平靜的用手碰到熒光閃現的地方,口中道:“這是您與我交合三次時,身體觸碰過的地方。如果公羊婺女大人不想殺人,我可以把這些皮rou全部割下去……”常生仙主再也忍耐不住,他一掌扇了過去,將正在說話的刁拙打在了地上。“你……簡直是荒唐!”荒唐無比的常生仙主,終于將這個詞用到了別人身上。常生仙主瞪了刁拙一眼,轉身如風箏一般,飄然跳落坐忘峰。站在一旁聽得淚流滿面的麗軒連忙上前,將刁拙仙君扶起。心中想,刁拙仙君不愧是從襄和峰走出來的人物,行為處事冷靜冷酷,割rou之類的言語說出來,好像再說吃飯一樣平靜,實在是個狠人。他修仙千載,日夜陪伴在常生仙主身邊。居然只有三次,真是太可憐了。“刁拙仙君……世間修士千千萬萬,總有更適合你的,”麗軒道:“你又何必吊死在一棵樹上?”刁拙搖了搖頭,用嘆息一般的聲音,輕聲道:“……只有他?!?/br>“……我只有他?!?/br>刁拙仰頭望天。天空是如此的遼闊。他不由得回想起了那一天。他們相遇的那天。“察洲大旱,死了好多人啊,臭烘烘的,快把他們抬走?!?/br>幼年刁拙趴在一輛板車上,因為饑餓,動彈不得。他的身邊到處是飛舞的蒼蠅,凝結的血塊,還有不知道是誰的斷手斷腳。這板車是用來將尸體運出城外的,以免尸體腐敗,引發瘟疫。刁拙被壓在尸體下,竭盡全力,想要抬起手臂,示意自己沒有死,他并不是尸體。可是多日水米未進,刁拙半只腳都踏入了棺材中,他連睜眼的力氣都要消失了。就這樣死吧,反正他的父母早已餓死,兄弟姐妹也不知去向。這世上沒有一個愛他的人,沒有一個人想讓他活下去。刁拙沉沉的閉上了眼。炙熱的陽光被人影擋去,一個高高瘦瘦的少年站在死人堆前,笑得雙眼瞇起,他的嘴又細又長,笑得嘴角幾乎能碰到耳朵,顯得這笑容更加夸張。這少年衣著干凈華麗,有人道:“小少爺!離這些尸體遠些,仔細弄臟了你的衣服?!?/br>那少年應了一聲,雙眼猶如鷹隼般銳利,忽然伸出右手,緊緊握住刁拙猶如枯枝般的手腕。少年將刁拙從死人堆中提起,尸塊碎rou撲簌簌的掉了下來。他上下打量,笑道:“這不是還有個活人嗎?……我叫常生,你叫什么名字?”刺眼的陽光令刁拙無法睜開雙眼,他瞇著眼,小心的看向前方。常生的臉深深地印在了他的心上。刁拙張了張口,卻說不出話來。“你有地方住嗎?”“……”“師父!師父!我們把他帶回家吧?這個人居然躺在尸堆中,真是有意思極了!”……擎天之柱,九曲八關。善慈散人專心講學,忽見不遠處,有個模糊的身影,逐漸靠近。弟子回頭,認出那人是常生師兄撿回來的人后,嗤了一聲。扭過頭和常生咬耳朵:“師兄,那人不是……?”常生扭過頭,看到刁拙身上襤褸,衣不蔽形。若有所思一陣,“啊……”了一聲。常生道:“他的病好了嗎,已經可以走路啦?”“前幾天就可以走路了,也沒有和你道謝,說什么也不愿拜善慈師父為師,自己一個人離開了,真是個怪人?!?/br>常生剛要開口說話,后腦勺一痛,原來是善慈散人用木棍敲了他們兩個后腦一人一下。“再過些日子,便要舉行開脈儀式了,你們還有心思在這里嬉笑?”善慈散人瞪了弟子一眼:“日日和常生鬼混,只學到了他調皮的本事,什么時候,也像你師兄一般在別的地方初出風頭?”弟子抱著后腦,抗議:“師父,你好偏心,怎么只罵我一個!”“還敢頂嘴?”“……”常生瞇起眼睛笑,余光看著刁拙離開時走的小道,良久才收回視線。傍晚。“你果然在這里?!?/br>常生站在河邊,低頭看向在河邊漿洗衣物的刁拙。刁拙只有一件衣裳,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