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們的府邸里也亂成了一鍋粥。所有人都驚慌地站在了屋里最靠近皇宮的地方,緊張又不可思議地等待著——第二聲喪鐘。沒過多久第二聲喪鐘又響了起來,這時候正是夜最深的時候。一直到第三聲,虔誠的信徒們都放下了手中的事,放下了睡眠,虔誠地跪下。而百官惴惴不安地穿上朝服,隔得近的人家們相互詢問著這喪鐘的含義。喪鐘只有陛下駕崩了才會敲響,可是前一日陛下還好好的,怎么說駕崩就駕崩了?誰都想不通這個問題,尤其是還在陛下屋里盡力診治的張太醫,他跪在地上雙眼渙散地看向緊閉的門,不知所措。包括他的徒弟,包括躺在床上的陛下,包括門外的笑軒,所有人都震驚了。“陛下,”張太醫失魂落魄地爬到床邊,握著老人的手,“這是有人作惡,請陛下莫放在心上,保重龍體,不值得為那些人……”他顫顫巍巍地說,極力挽救即將一發不可收拾的局面。他沒瘋,他那兩個跪下來叩頭的徒弟也沒有瘋,他們神志清晰得很——陛下根本還沒有駕崩!他們本已經盡力穩住了陛下的心神,本來一切都在向好局面走,卻不知道是哪個龜兒子擅自敲響了喪鐘!這對那位躺在床上的九五至尊而言,得是多大的打擊。她還沒死,就聽見了自己的喪鐘。笑軒是最先反應過來的,還沒等張太醫等人出來,就拽住了還在哄孩子的裕,拉著他站了起來。院子里只剩下他、裕、駙馬和若干太監,除了那些太監,還有誰能在宮里為所欲為?“吳忠謙,你什么意思?”駙馬怒道。公主的救兵還沒來,現在若是百官趕了過來,他們就逼宮無望了。吳忠謙擦了擦眼角的一滴淚,踉踉蹌蹌地走到正中央,跪下。笑軒倏地反應過來他在打什么算盤,想撲過去捂住他嘴,卻被幾個太監攔住了。吳忠謙跪下叩頭,嘴里大聲念喊道:“皇上——駕崩——”他的聲音好似點燃紙的一粒星火,登時宮里悲鳴一片,哭喪聲此起彼伏,豢養的烏鴉也在此時悲鳴,報喪聲到底是傳遍了每一個角落。笑軒失魂落魄地退了兩步,氣得說不出話來。撇去爭權奪勢不說,僅僅是這樣對待一個還有一口氣的老人,就是畜生行徑。“殺了他嗎?”玉禾道。笑軒搖了搖頭,盯著那個令人作嘔的背影,道:“留著他,讓劉陵處置?!?/br>這個殺親之仇,他就不爭了。“等會百官過來,我和裕去穩住那些人,玉禾你去抓住那個敲喪鐘的?!?/br>畢空和劉沂才走到何小仙的藥鋪,就聽見了那宛如從地表裂縫里傳出來的,惡魔聲響似的喪鐘聲。何小仙拉開門聽見那聲音也愣住了,立馬反應過來他們是來做什么的,尷尬地看著眼前兩位天皇貴胄,此刻說什么都不合適。長公主失魂落魄地倒退兩步,喃喃道:“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這么快就死了!不可能!”她撕心裂肺地喊著,大哭起來。畢空的睫毛顫了顫,冷冷望著他丟人的姑姑,沒有伸手攙扶一把。這種事來臨得突然,就好像做夢一樣,讓他一時間除了站在這個地方不動,沒有別的任何反應。何小仙雖然不知這女人是誰,但看模樣也猜到了一點兒,挺不好意思的伸手:“您在這種地方大哭,等會兒人都出來,可就丟人了,殿下?!?/br>畢空沒理會他們倆,徑直向著里面走去,他一步一步都很穩,莫大的悲哀變成了一只如來佛的手,死死將他控制在五指之內,讓他再也繃不住表面上的溫和,將心底最深處的最真實的冷冰冰的模樣暴露在黑暗里,無人知曉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喚回他神思的是一聲慘叫。第二聲慘叫。箭聲和喪鐘的緩慢沉重聲音相比,更快更奪命于無形,多年來在危險和排擠下長大的人,不用回頭都能嗅到死亡的氣息。他頭也沒回翻身一跳,躲到了柜臺后面,羽箭射中了柜臺上的中藥,難聞的味道隨著藥粉滿天飛。箭矢密密麻麻地從天而降,有人要把他們扎成篩子。沒來得及躲掉死亡號召的長公主和何小仙還在門外,慘叫聲連連。畢空找到空當,抓起一個坐墊便扔向已經滿身血了的何小仙,還沒來得及親自過去救起被他連累的人,一支羽箭射來,正中何小仙的腦門。……又一個從他幼兒時便認識的人走了。畢空袖子里還藏著一把匕首,這匕首是先前在長樂時他爹娘給他的,觀賞性的作用遠大于實用性,他貼近柜臺,警戒著準備等待那些藏匿在黑暗里的人。百官們匆忙趕來,等他們趕來時,床上的那位老人確實已經死了。笑軒無從得知她是什么時候死的,但他希望是在喪鐘敲響之前,再不濟,至少在吳忠謙大喊哀辭之前。百官吊唁,他們跪在白玉石階之下,吳忠謙已經被玉禾召來的月亂控制住,月亂們和禁軍對峙了起來,張太醫拿出了女皇臨終前給的玉璽,同笑軒一起去向了前殿。前殿亂轟轟,哭聲漫天,所有人低頭跪在地上,人頭密密麻麻,笑軒心煩氣躁地只想拿把弓箭,就像以前在游樂園里射氣球一樣,把這些心懷鬼胎的家伙都射.爆。這個時候主持大局的人不該是他。可是吳忠謙和駙馬都被控制住,畢空和長公主都在外未歸,就連明安都不知所蹤。笑軒深吸一口氣,氣沉丹田,喊了出來:“安靜——”所有人都被這大不敬的人唬住了,愣愣看著他,無論是眼淚掛在鼻尖上的,還是一滴眼淚都擠不出來的,全都不知所措。許洋認得出來他,瞇了瞇眼。難道奕王也在宮里?那日奕王和月國人勾結之事都還沒有個結局,現在這般局勢,怕是已經追悔莫及了。笑軒冷靜下來,環視了一圈山羊胡子,動了動嘴皮子,忽然發現自己壓根不知道流程,他該說些什么?他茫然地看著張太醫,張太醫也茫然地看著他。最后還是許洋先開了口:“笑軒大人,奕王何在?”“奕王和公主殿下為陛下尋藥材,暫且在趕回來的路上,請諸位大人稍等?!?/br>“那吳大總管呢?”另一邊傳出質疑的聲音。笑軒看去,說這話的人正是王侍郎,他挺著肚子,夜郎自大的模樣,滿臉不屑。今天王閩說的話,笑軒可不敢忘記,他和那老頭子對視半晌,緩緩道:“吳大總管勾結敵國,已經被抓了。怎么?王大人和吳公公交情很好?”王閩果然神情微妙,眉頭一皺,嘴硬道:“你這是什么意思,我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