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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機會和陛下提及關于笑軒官職的事情。他在殿里忙成狗,陛下卻是睡了午覺后賞花,賞了花又去后宮玩鬧,回來批了一會兒奏折,人又不知所蹤,日子看上去過得快活極了。陛下第二次召他進宮時隔第一次七天,面對皇孫認認真真勤勤懇懇寫下的一疊紙,女皇只給了一個評價:字寫得不錯,很像梓靈殿的某位宮廷畫師的字。這自然是像的,不像才有鬼了,畢竟他從小就有意識地模仿那人的字,以至于現在兩人字不細看幾乎分辨不出來。眼見女皇主動提到了笑軒,畢空便借機提到了讓笑軒正式官復原職回到梓靈殿,他早打好了腹稿,打算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地長篇大論,結果他的請求剛剛提出,一句理由都還沒說,女皇懶洋洋輕飄飄地用一句話扼殺了他所有沒說完的話。“讓他快點回宮,還不回宮在外面鬼混什么?”“……”你又沒下圣旨,他一個平民怎么進宮?那一刻,畢空第一次覺得自己皇奶奶思路清奇。然口諭也算圣旨,現在他得了口諭,算是順利解決了笑軒的問題,畢空出了宮后,連新家都沒有去瞥一眼,就徑直向著樓仙宮走去。樓仙宮變化倒是一點都不大,哪像大開寺,經歷了一場腥風血雨后,連圍墻都重新刷了一遍,據說現在是畢音繼承了無朝的衣缽,一年來的磨礪,讓畢音也不再像以前那般莽撞。畢空遠遠地看了自己長大的地方一眼,沒有想進去的欲望。物是人非了,這個大開寺已經不是他記憶里的那個大開寺了。笑軒在家坐等消息,倒也沉得住氣,今日和李夭去外邊聽聽小曲,明兒去城郊釣釣魚,那日子可比沒日沒夜忙著的畢空輕松多了。反正消息沒來,他不好好給自己放個假,等回了那幽深皇宮里,還有誰會體貼體貼他這個又要給陛下作畫又要當講師的小畫師呢。不知道是不是最近玩樂得沒有節制,笑軒倍覺疲倦。果然人老了啊,才玩幾天就倦怠了,哪里像李夭,真真是年輕氣盛意氣風發。終于在這天,笑軒頂著熊貓眼打著哈欠,義正言辭地拒絕了李夭的邀請。“不去了,真的不能再去了,我真的會猝死的?!?/br>昨晚李夭半夜拉著他去勾欄喝酒,一直鬼混到了天蒙蒙亮,兩人才翻著墻回到了樓仙宮,差點沒被溫海抓個現行。如果當初沒有去宮里,或者沒有認識畢空,自己也許早就跟李夭一樣,成了個放蕩不羈風流成性的小公子吧。笑軒時而會覺得惆悵。或許這樣的生活更愜意自在,更適合他這類懶人,但如果是這樣,少了那些刺激、曖昧的經歷,心又好像缺失了一塊似的。李夭見他魂不守舍的,失笑道:“怎么這么久不見,你身子還更虛了呢,這要放在以前,你絕對能和我那些朋友拼酒拼到天荒地老,把他們一個個喝趴下!”“呵,以前是以前,這要放在現在……”這要放在現在,豈不是要讓畢空擔心死。笑軒干笑兩聲,沒把話說完。他心里正想到了那人,就忽然聽見有十一二歲的道童跑過來,略尖的嗓音吼道:“道長令諸位前去正門,說是奕王恭候!”笑軒:“……?”李夭:“……呵?!?/br>現在已經沒有人會叫他小殿下了,說起來奕王,大家都知道指的是誰,畢竟當初的那個奕王,早已經推出了這個心機的角斗場。還沒走到正門,笑軒就遠遠看見了幾百個戰戰兢兢的道士,他們站得筆直,就跟女皇親臨了一樣。顯然他們這么緊張還連累到了畢空,畢空不得不也肅然站在門口,等待于浩的接見。“嘖,”笑軒抱臂和李夭咬耳朵道,“還是我們能樓仙宮對他好,不然就現在,哪有人會用這個陣勢迎他???”他這么說著,心里還要點難言的欣悅——真好,他就知道他爹娘的眼光和他一樣好。李夭翻了個白眼,無奈道:“哥,你是真的……你一年在外流浪不應該多點心眼嗎,怎么還更……”“嗯?”笑軒笑瞇瞇,“更什么?”“……總之!你跟著他一塊消失,跟著他一塊回來,全京城都知道你是他一伙的好嗎?道長還不是在給你撐場子啊,”李夭嘟囔著道,“誰想站在他這邊啊,我打小就看這狐貍精不順眼。果然吧,我就知道他會把你人和魂都勾走的,這要再給我一次機會,我死都攔著你不讓你去對面玩?!?/br>笑軒拍拍他的肩膀:“行了啊,說明你從小識人挺準的,開心點?!?/br>笑軒話畢便大步向著畢空走去,一邊走還一邊留心觀察著他的神情,想從那不茍言笑的臉上或眼里窺出一點兒久違相逢的喜悅,但可惜沒讓他得逞,小和尚變成小王爺后,演技是越發好了。愛玩這種角色扮演是吧?那就陪你玩到底。他心底哼哼一聲,帶著點惡作劇的心思,端著架子走過去,畢恭畢敬地行了個禮。果然,畢空的表情明顯松動,原本淡淡看著他的眼神立刻多了些別的東西,微微瞇起眼看著他,笑軒背對著眾人對他眨眨眼,逗弄之意不言而喻。兩人雖不好當著這么多人的面子拉拉扯扯,但他那復雜的神情一覽無遺,李夭在笑軒背后磨蹭著走過來,見證了全程……為什么整個樓仙宮只有他一個人知道這兩人“君子之交”的真相?李夭胃疼地想。過一會兒于浩終于從他那老遠的煉丹室趕來,眾人簇擁著迎著他進了后院里。于浩做事謹慎,還是好酒好菜地都上齊了,官話說了一堆后,才很懂眼色地找事情告辭。這奕王突然來他們樓仙宮,連個拜帖都不準備一個,是要見誰他還不知道嗎?那他白活這么多年了。不過這孩子確實越發穩重了,笑軒莽撞地走得這一步棋,倒也不一定是不好啊。于浩臨走前看著倆孩子相談甚歡的背影,心滿意足。……好不容易支走了他人,兩個方才還端著架子、你一言詩我一句詞地文縐縐說著客套話的人,立馬變了臉,松了一口氣,對視一眼,都笑了出聲。“你平白無故對我行什么禮?”畢空神色無奈,要不是衣袖寬大,大約所有人都能看見他藏在袖子下的手抖了一下。身體本能地要去扶他,好在他足夠自制,硬生生憋住了。笑軒笑嘻嘻道:“誰叫殿下今兒端正的模樣勾人啊,小生心生仰慕,又奈何不得與佳人共度良宵,心癢難搔,不就只能借此排解一下?”畢空輕笑一聲,壓低了嗓音道:“那此時別無旁人,書生要不要現在更徹底地排解一下?”“……”“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