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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已勾不起他心中波瀾,甚至連個冷眼都欠奉,心平氣和地走過了這人rou走廊。但他不惹事不代表別人不會主動上門,元無噙著笑,發紅的眼睛不知是興奮的還是哭過。他三步并做兩步跑到畢空身邊,一只手拍在他的肩上,按住了:“看都不看我一眼,這么一副清冷的模樣給誰看???你說你要是在住持面前也這般沉默寡言,別告我狀,該多好啊。誰能想到,在外人面前好像池中白蓮一樣高貴的殿下,竟然去找住持告狀呢?”畢空微微側臉看著他,元無臉上還有淚痕,估計也是被他師父給教訓了一遭。元無此人最要面子,每每只要被師父教訓了,就會怒不可遏,還會像個姑娘家家一樣委屈地落淚,這內心與外邊的反差,讓曾經年幼無知地他驚了好一陣子。畢空拍開搭在他肩上的手,道:“師兄未免太看不起住持了,你劣習不是一日兩日,難道還需要我去告狀么?”“還狡辯!如果不是你,住持怎會親自過來責罰我?”元無眼中陰翳,聲音低沉好似走投無路的瘋狗,“所以你莫要怪師兄勾結外人了,師兄們今日還真不是來要你那點錢的……”畢空抓著功德箱的手一緊,停了腳步站在原地——其余僧人訓練有素地把他圍在了圈里,有的幸災樂禍有的惴惴不安……“師兄想做什么,不如直說?”他輕聲道。“你倒是識時務,”元無從懷里搜刮出一塊殘損的黑布,“自己蒙住眼睛,跟我走?!?/br>畢空:“……”那塊黑布殘舊不堪,還帶著男人的汗臭味,畢空別過了眼神,忍住了動手打人的欲望,他眼底的嫌棄之意不言而喻。“你沒得選,你要是沒和住持告狀,你也不會走到這一條路,如果以后還有機會相見,你可要記住今日的教訓,”元無冷笑一聲,“你不蒙著眼睛和我走,可就別怪外面的人把你敲暈帶走了,他們可是花了重金求我把你帶出寺廟呢?!?/br>畢空倏地抬眸,緊緊盯著元無,不緊不慢問:“敢問師兄嘴里的別人,是何人?”元無瞥了眼寺外,努努嘴道:“都在那外面,你打不贏的,你就乖乖跟我走吧,你少受點皮rou之苦,我也得點銀子用用?!?/br>畢空順著視線望去,只能瞥見若隱若現的一頂轎子,那轎子從遠處看就已經是難言的華麗,這大手筆讓他瞇了瞇眼睛,想到了一些紅塵中事。“好,”畢空收回視線,淡淡道,“我和你們走?!?/br>元無不欲多語,勾了勾手指,幾個和畢空一般大的和尚摁住了他,畢空手一松,功德箱掉在地上,箱身上砸出一條長長的淺淺的印記。元無望著漸漸遠去的畢空,心底說不出來的爽快,叉著腰道,狠狠道:“讓你再跟我作對,呸!”畢空被押著走,就在他快要受不了臉上那塊黑布時,另外幾雙手抓住了他。幾個人高馬大的家仆打扮的男人把他押進了車廂里,毫不留情地狠狠一推,任由他狼狽不堪摔在地上。畢空聽著他們嘲笑聲,撐著手肘爬了起來,那平日里端正的束發已經斜了,白凈的臉蛋蹭到車板上的灰,留下道道印記。他憑借著良好的方向感,準確無誤地抓住了扶手。“安分點!要敢摘下黑布,我就摳出你眼珠子?!币粋€壯漢察覺到他的異動,低聲吼道。“行了,嚇唬這么個臭小孩兒沒勁!”遠邊傳來譏諷的男聲,他話音落下,其他人都心領神會地捧腹大笑。畢空一動不動,直到男人們的聲音消失,馬車忽然左右搖晃起來后,他才便大膽地扶著窗沿,摸索到了坐處。可就在他手搭上坐墊的那一刻,這位只當了七年富貴人苦了九年的小王爺,愣住了,轉而笑了。“九年沒坐過這種轎子了,用這個來接我,真是大手筆啊?!碑吙胀笠豢?,微不可聞輕嘆一聲。他最后一次坐這種轎子,便是被送到大開寺的那日,那時候的他除了惶恐迷茫就一無所有一無所知了,只會呆愣地在馬車上摸著坐墊上的龍紋,那種偌大的空蕩蕩的孤寂感使得他對這唯一入了眼的紋路印象深刻,以至于今日一摸就摸了出來——這是皇家的轎子。他曾日日夜夜刻意躲避的東西,被人用一種強硬而且過分的手段揭開,他以為這傷口被揭開時會血淋淋的,卻沒有想過他竟然真的已經無動于衷毫無感覺了,心平氣和地接受了他現在坐在一頂,曾經載過七歲的他,還把他孤零零扔到了一個絕望境地的轎子里。他不是一個喜歡回憶往事的人,這時候回憶起來,他甚至覺得那是個陌生人的故事。或許被扔到大開寺來是一件好事,他都想不到自己在皇宮中長大成人,會變成怎樣一個可怖的人。而來了大開寺,至少還有他……畢空腦海中抑制不住浮現出那個人的模樣,他眉頭微微一皺,搖了搖頭,自言自語的聲音低沉嘶?。骸岸际裁磿r候了,你還真是無可救藥啊?!?/br>——————梓靈殿內,笑軒忙著和一批人整理著眾生百相圖,他忙得焦頭爛額時,那光知道搗亂的魏逸突然湊了過來。“笑軒大人,”他露出他那不可一世的笑,“最近沒休息好???看你那眼底烏青,要不要改日我家人給我送東西時,我讓他們給你帶一點兒藥啊,我家那藥一手指甲可價值連城?!?/br>笑軒就知道他不會真心關心自己,純粹是來炫富的,他摸清門路,不冷不熱道:“謝謝魏大人了,笑軒皮糙rou厚,沒必要浪費?!?/br>當年五個新畫童,繼續留下來在宮中作畫師的也就只有他和魏逸了,這魏逸對畫是真的上心,但驕矜也是真的驕矜,他若是心情好,只在笑軒面前炫炫富,他若心情不好,那就想辱罵便辱罵,從不忌嘴。笑軒看他今日這態度,心里暗道:“得,又有什么不得了的大事要來炫耀了,那不知道存不存在的價值連城的膏藥恐怕還只是開胃小菜?!?/br>果然,他這念頭才下來,魏逸就慢吞吞從他懷里摸出一張燙金紅紙,伴隨著這動作的,還有他那鼻子里傳出的輕輕的某種牲畜的聲音。笑軒一邊忙活活計,一邊看戲似的瞅著他那動作:“什么玩意?”“最近一位貴人生辰的請柬?!?/br>魏逸以為他說到這份上,已經炫耀得夠明顯了。誰知道笑軒還是疑惑:“誰???”魏逸幾乎要昏厥,雙指抵著太陽xue,嫌棄道:“果然是鄉巴佬,連這么大的事都不知?!?/br>他才罵了兩句,史泱忽然腳步如風疾步走來,手上也拿著一張燙金紅紙,他老人家走得太急,銀絲被風擾亂,哪里有半分鬼畫圣的氣質。笑軒:“……”難不成又一個來炫耀自己能參加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