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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拿走吧……”聲音幾不可聞,最后帶上了一絲顫抖的哀求?!扒竽懔斯印?/br>驀然驚醒,謝宴直到坐起身來都還未回過神來。四肢并無痛感,想是被靈力橫阻的傷口早已愈合,他怔忪地打量了四周。幾張素色的屏風,上面連個圖案都沒有,屏風腳附近是個竹編畫簍,奇怪的是,畫簍里一張畫也沒有。窗邊紡織著一張楠木書桌,桌上文房四寶俱全。房內沒有熏香,但謝宴估摸著這墨該是上好的墨,因為整個房間都彌漫著一股墨汁香氣,沁人心脾,安神靜定。倒是有種簡素虞的風格。思及此,謝宴坐起身,手腕處的溫熱傳來,才發現有人竟一直守在他身邊。簡素虞一襲月白色淺衫靠著床沿,一頭銀白色的秀發與床邊帷幕糾纏一起,一手抵額,另一只手則輕輕握著謝宴的手腕。不持宵練的簡素虞,整個人的冰寒氣倒是少了不少。但是好好的一頭黑發,怎么就白了呢?謝宴心疼地腹誹道,忍不住伸手,就像在夢中肖想過的無數次那般,指尖輕點,拂平了熟睡之人輕輕蹙起的眉頭,觸感冰涼,就如同他本人只可遠觀不可褻玩的謫仙氣質。簡素虞眉間忽然閃過幾縷白光,謝宴好奇地輕點了一下,于是光芒便如同夏夜螢火,撲閃了幾下熄滅了。不多時,一個細小的銀灰色劍紋于簡素虞眉間若隱若現。顯然是宵練,謝宴嘖嘖稱奇,無怪那天晚上他沒注意簡素虞是如何出劍,只是幾道劍光閃過便傷了叫逢殃的丫頭的,原來人家早已沖破屏障,達到了人劍合一的境界。許是感受到了過于的灼熱目光,簡素虞緊閉的雙眼顫了顫,嚇得謝宴忙縮回自己的手,假裝無事發生。簡素虞幽幽轉醒,視線在謝宴的手腕處停留片刻,默不作聲地站起身來,給他倒了杯茶,又不知怎么回事,似乎被什么驚到了一般,朝著謝宴的方向用力一擲。“……誒?”謝宴立刻手忙腳亂地接住,望著幾步開外的人,倚在窗臺的頎長身影,無語凝噎。難道他身上有什么奇異的氣味嗎?謝宴聞了聞自己衣飾,似乎并無不妥。不知道的話,還以為簡素虞怕他呢。別吧,當初簡素虞可是一襲月白長衫,單憑一柄長劍,踏過尸山血海,穿過千軍萬馬,殺到了他面前。以薄情寡性著稱的人絲毫不念及同門之誼,伸手捏了幾道劍訣,一招云淡風輕,六道白色劍芒劃過,驚艷了在場的所有人,也包括被一劍穿心的自己。止水劍圣,一戰成名。可是,這般薄情寡性的簡素虞竟然沒有像上次一樣將他就地誅殺,這著實也是出乎謝宴的意外。事出反常必有妖。謝宴知道,依照簡素虞的性格,就算三天三夜不說上一句話也不足為奇,更妄論主動跟他攀談了——簡直天方夜譚,所以為了避免尷尬的氣氛,他考慮了下措辭,就勢清了清嗓子。“那個吵吵鬧鬧的丫頭還好嗎?”謝宴眨了眨眼,臉上滿是疑惑不解,抿著唇問道。此話一出,瞬間覺得整個房間里的溫度下降了。額……似乎觸到了什么逆鱗。謝宴內心好奇,但是好奇還是要有命好奇的,于是不動聲色地往床里挪了挪,生怕簡素虞下一刻就按奈不住喚出宵練,給他一劍。倉促間,他瞄到窗前那人一頭銀絲,猶豫不決道:“你—你的頭發怎么好生生就——”簡素虞無意識地拂開額前幾縷碎發,垂下的眼睫撲閃幾下,隨即淡聲道:“沒死便是?!?/br>“沒死?!”謝宴聞言如遭雷擊,不可置信地睜大眼睛。簡素虞的腦子被門夾過了?他心中暗忖,思考簡素虞這些年是不是遭遇過什么重大變故,竟然整個人都變得悲憫了許多。如此說來,那玄音小輩口中念念不忘的“教化度化”之道倒真是有可能是來自于簡素虞的教誨。“宵練不會殺她?!焙喫赜莅櫫税櫭?,微微頷首,補充道。難道是他的腦子被棺材蓋夾過,記憶出了偏差?聽這情形,似乎那丫頭暫時不會有什么危險,謝宴雖不覺得自己是好人,但是事情蹊蹺,必要時自然樂意做做人情。“因我是公子的人,所以舍不得?”一聲冷哼倏忽響起,窈窕身影自空中現身,逢殃心急如焚地望了謝宴一眼,想近身前來但卻又似乎被什么所束縛住,只能問候一句,“公子無恙?”“閉嘴?!焙喫赜菸⑽㈥H目,攥緊了衣袖,手中一道白光閃過,逢殃身上的禁制又多了一重。這是哪里飛來的桃花運?果然長得太俊也不行……謝宴有些郁悶,搓了搓手臂上的雞皮疙瘩:“你們要是有什么深仇大恨,能私下解決嗎?”不是他不解風情,想這兩人許是結怨已久,所以他不想夾在中間,腹背受敵,兩個字:心累。簡素虞眉間的劍紋隱隱發光,只得伸手制住,冷聲道:“管好你的人?!?/br>怎么就成他的人了?謝宴咋舌,若是他去酒肆茶館閑逛,逢人招呼句大哥,四海之內皆是他哥?“逢殃,你既喚我一聲公子,我也不管那些前塵往事,只需你回答我一句,臨安城中活人生魂被奪,與你有無干系?”逢殃緘默不言,直盯盯地望著他,也不知是在看著眼前之人還是透過眼前之人看到了些什么別的東西,許久才試探道:“有……”“唰——”宵練出鞘,于晝見其光不見其影,于夜見其方不見其形。一道白虹劍氣閃過,簡素虞已手持靈劍,只取季逢殃的眉心:“說?!?/br>桌上嶄新的青瓷白邊茶杯在劍氣激蕩間,竟化為齏粉。“若有半句不實,有如此盞?!?/br>“簡素虞,你真當我怕你不成?!”“!”這是真的要解決深仇大恨了嗎?剛剛不是還說不用宵練嗎?謝宴嚇了一跳。如此強勁的靈力,想是簡素虞必是動了真怒,季逢殃修為如何他看不出來,看不出來自然是在他之上,可是思及簡素虞的修為,拆掉半條街的房子恐怕綽綽有余。對,估計拆還是都給你拆得整整齊齊的。這樣對比他好像下來,他好像才是三個人中最弱的那個……考慮一下傷患可以嗎?活一次多不容易你們懂嗎?謝宴一個騰身,連忙環抱住簡素虞的腰,“別別別!我開玩笑的!你們把事情弄清楚了之后再打好嗎?”簡素虞身形一頓,低聲道:“這鬼魅搶奪生魂,違背天道——放手?!?/br>“我不!打死都不放手!”謝宴扯著嗓子,死死不撒手。剎那間,簡素虞眼中殺氣盡現,身上靈力暴漲,謝宴一個躲閃不及,竟被震飛了出去。肩膀兀自撞上了床沿,疼得他右手一麻,作勢在地上滾了一圈,索性坐在地上不起來了,同時溢出幾聲慘叫:“痛痛痛痛痛!痛死我算了——”“公子!”季逢殃忙喚他。“哪疼?”簡素虞周身的殺氣立刻消了下去,隨手將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