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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著卻不叫我活得好,若非血寒蠱雌蟲于宿主身體有益,或許我早就死在地牢之中?!?/br>程溏冷冷看他,“你不是愛玩游戲么?愿賭服輸,怎么,輸了便想求死?沒那么容易,你自然要活著,活著等受活剮挖心之苦?!表f行舟忽然笑起來,“我輸了?勝負尚未決出,小溏,你我雖然皆在局中,卻有幸能在最后一眼看到贏家,比起許多死不瞑目的人倒也不壞?!背啼鐟械迷俣嗫此谎?,“你已落入這般境地,我又何必同你白費口舌?不如省些氣力,睜大眼睛看清誰是最后贏家?!彼D身欲走,卻聽韋行舟在背后道:“你難道不想知道,當年我為何拿那根針刺了沈營而不是你?”話音落下,程溏果然頓住腳步。他微側過臉,淡淡道:“因為你想看一看,我會為阿營做到哪一步。你想看一個不會武功的人如何苦苦掙扎,竟然還敢不自量力要取你的性命。至于你選擇我,不過是因為我比阿營更弱罷了?!鄙蜍跞滩蛔⌒χ人缘溃骸靶′?,你果然懂我心思,沒有叫我失望。你和沈營在蘭閣不拘一格反其道練功,卻只有你習得真正魅功,偏又聽從沈營的話不肯輕易施展。小溏,我并不曾看輕你?!?/br>程溏轉過身,定定望著韋行舟,冷笑道:“你以為我當真如此認為?韋行舟,莫要再以游戲人間來粉飾你的慘敗了。魔教在四十年前密謀策劃武君大會,寫就碧血書成立青閣,又在青浮山萬家埋下暗線,用珍榴會來吸引集聚正道,步步為營,或許數代魔教教主的心血,皆要由你成就。你與沈荃素有勾結卻不全然互相,成敗皆此一舉,捕風樓立場卻似搖擺不定,你在阿營身上下了血寒蠱,于沈荃是一個教訓,卻也為自己要到一張保命符,迫得捕風樓在魔教與正道拔刀相向時,不得不保你性命。捕風樓以收集天下消息為長,你便欲借此遮掩正道耳目,將他們一網打盡。但捕風樓這樣的門派注定需要倚靠正道武林,沈荃的野心并不比你小,他將計就計,借刀殺人,意欲指使正邪兩方鷸蚌相爭,好叫捕風樓徹底崛起。說到底,你和沈荃不過都是追逐利益疲于奔命的可憐人罷了。韋行舟,你不止輸了一場游戲,你已經一敗涂地一無所有了!”最后幾個字擲地有聲,激得韋行舟雙目發紅,“又有誰贏了?人心自古相互猜忌,有利益的地方才有江湖,正道曾為私心逼死屏州倪家,今日也同樣會為了碧血書再掀風雨。有誰又比誰干凈高潔?哦,你的紀雪庵紀大俠么?哈哈,那他知不知道,他平白無故染上血寒蠱,便是因為你的緣故?”程溏不為所動,搖頭道:“我已不比當年,不會再鉆入牛角尖一味自責。雪庵中蠱固然與你為人惡劣有關,卻更多是你覬覦他的內力,企圖重復你父親做過的事罷了?!彼D了頓,又道:“至于我陰差陽錯亦成雌蟲宿主,叫沈荃棄你不顧,甚至在桑谷大祠堂不惜以身為餌設計你和雪庵同歸于盡,只能說人算不如天算。當年你選擇我幸免于血寒蠱,我為救阿營接近雪庵,隨后命運交纏,同生共死,從青浮山至天頤山,最終與正道一齊覆滅魔教。我并沒做過什么了不起的事,但你恐怕不曾料想,那時你手心一枚小小的棋子,卻也能拼命推波助瀾,成就大勢?!?/br>韋行舟的臉上終于褪去篤定而虛偽的笑容,冷冷道:“若我當初沒有選你,你早就死了。你費盡氣力要救沈營,你以為他會同樣對你么?”程溏側臉對著山洞外,淡聲道:“如果沒有他,我一早就泯滅于蘭閣,無論如何我對他的感激與情誼是真……”他忽然看見洞外地上橋生斜斜影子,沉默片刻后緩緩道來,不知說給誰聽:“我今日所為,無愧于心?!?/br>話音落下,橋生果然走進山洞,徑直到了石床前,出手點住韋行舟頸間啞xue,冷道:“你莫再挑撥離間,雖留著你性命,我多的是辦法叫你生不如死?!闭Z罷轉頭看向程溏,“紀雪庵定然已在尋你,此地不宜久留,我們今夜便動身?!?/br>程溏曾有逃離天頤山的經歷,橋生身為承閣首領亦熟悉山中地形,二人坐在樹下,以樹枝為筆,涂畫著商議路線。從前程溏帶著沈營走的一條山道,一年前被山洪沖襲,如今已不通。橋生手中的樹枝戳著地上軟泥,皺緊眉頭,啪的一聲枝條折成兩截,飛到了東南一角。程溏雙目一亮,伸出傷指虛指那處,喜道:“便是那里!”橋生定睛一看,遲疑道:“桑谷?”程溏點頭道:“不錯,桑谷便在那條山道左近。當初祝珣曾指點雪庵去往桑谷的秘道,若能由此入谷,便可從桑谷另一頭下山?!睒蛏杂蓄檻],“既然紀雪庵知道,難說正道不會派人守在那里?!背啼珙h首附和,“的確如此。但據我所知,正道高手大多重傷,能出來搜山的人手不夠,實力亦平平。桑谷一役于正道記憶尤深,正是他們避之不及之處,或許當初最險要的地方卻是如今最安全的?!睒蛏烈髌?,點了點頭,“唯今只得放手一搏,所幸桑谷進可攻退可守,便在里面躲藏兩三日也難叫人找到?!?/br>二人商量完,程溏留在山洞口看守,橋生去谷中覓得清水野果。時逢早春,也只有地勢低緩的谷壑中才結有果子。他一氣摘了許多拿外衫包好,等回到雪峰上,恐怕只好餓著肚子行路。三人是夜離開山谷。一連數日,白天大多藏身洞xue,月色好的夜里才勉強趕路。通常橋生先行探路,程溏背著韋行舟只走他示意的路。僅有一次,前頭隱隱傳來打斗聲,程溏按住韋行舟身體躲在野草叢中。待到橋生一身血氣歸來,抬手捂住臂上添的新傷,啞聲道:“出來罷。三個毛頭小子,都被我殺了,尸首也已處理好?!?/br>趕路途中,韋行舟始終被點啞xue。橋生每天喂他喝三次水一次飯,當真僅僅叫他活著而已。他與程溏并無太多交流,數天的朝夕相處卻慢慢生出默契。橋生出身捕風樓,又在承閣出類拔萃,自然精通輕功暗器,縱然有傷,仍稱得上來去無蹤。但之前程溏的確說中他的苦處,他只擅長孤身行事,帶著形同廢人的韋行舟著實累贅。程溏傷在手指,不能做太多事情,但情急之下橋生將韋行舟丟給他,他自有辦法護得二人周全,倒叫橋生刮目相看。橋生坐在溪邊,俯身掬了滿掌清水,仰頭灌了下去。程溏靠在樹下,雙手捧著水囊喝完,遞還給橋生。后者再次裝滿水,拋上岸丟至韋行舟身旁。韋行舟右手舉起水囊,他喉間xue位阻滯,嗆咳不得,只能小心翼翼喝得極慢。程溏拿手背揩了下嘴角,此處溪流大約是寒峰雪水所化,冰涼甘冽,微微帶著清甜,多少緩解了整日空腹的燒灼。橋生抬頭看著天上星子,辨認方向,而后躺倒在地上,舒了口氣,“再過兩日便能到桑谷了?!?/br>他與兩個桑谷童子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