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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是什么事?”祝珣一窒,呼吸不自覺屏住,片刻后才嘆氣。紀雪庵只道他為保桑谷名聲,終不肯痛痛快快將事情說個明白,卻忽然聽程溏道:“祝珣,你便將先前告訴我的事,說與雪庵聽罷?!?/br>不知為何,祝珣心屬之人明明是紀雪庵,但自從二人進入桑谷,他卻對程溏幾乎到了言聽計從的地步。此刻也不例外,祝珣勉強抬頭一笑,道:“這又是一個頗費口舌的故事了。當年桑谷與荼閣尚未分家時,自然有許多秘藥是兩者共有的,其中有一件,便是雪庵大哥如今體內的血寒蠱。我原先對血寒蠱知之甚少,只在毒物志上讀到只字片語,誰知今天下午卻在翻尋醫書時看到那本手札。我乍見血寒蠱的記載,正是喜出望外,誰料竟愈看愈心驚。原來血寒蠱本意并非折磨人的手段,卻是一種轉移內力的奇法?!?/br>紀雪庵慢慢皺起眉頭,并不出言打斷。程溏替祝珣倒了一杯水,起身遞到他手中。祝珣神色復雜地看了他一會兒,直到程溏坐回紀雪庵身邊,才繼續道:“血寒蠱分為雌蟲和雄蟲,后來荼閣那些人被趕出桑谷時,帶走了雌蟲,那種法子便再無人用過——直至四十年前?!弊+懨嫔蠞u漸現出悲意,“四十年前,魔教捕獲一名內力高深的正道高手,是任魔教教主對此十分眼饞,便想起從前血寒蠱的移功奇法。他派出使者前來桑谷,也不知使了什么手段,竟令桑谷長老愿意與他合作,助他從那個高手身上搶來神功?!?/br>他說到此處,停下喝了口水。紀雪庵與程溏對視一眼,問道:“那個正道高手,姓甚名誰?”祝珣搖頭道:“手札上并未提及此人姓名,只道其內力深厚在武林之中稱得上絕世一詞?!背啼玎溃骸八氖昵?,下落不明的正道人士可不少?!奔o雪庵冷冷接口道:“既然身負絕世內功,多半便是如今聲名狼藉的武君屏洲倪氏了?!?/br>四十年前最后一屆武君大會,正道七大門派近百名高手有去無回,生死不明,武林中掀起驚天大浪,更叫人膽戰的事卻還在后頭。武君大會過去一年后,七大門派頻遭暗襲,來者使出的竟然皆是名門世家的獨傳功夫。一時間,正道武林人人自危,當年的武君和安然無事的屏洲倪家被推上風口浪尖。人言最可畏,倪家被扣上與魔教勾結殘害武林通道的惡名,至今也無法堂堂正正在江湖上立足。這些往事,當日在青浮山地道中,紀雪庵曾說與程溏與羅齊寅聽。二人同時憶起舊事,皆感恍惚,當年之事令魔教寫就碧血書,又奪來絕世武功,竟獲益至此。祝珣不明所以,不敢出聲打擾。良久紀雪庵冷笑一聲,打破沉默,“如今血寒蠱再現,韋行舟莫不成看上我的功夫了?”祝珣悚然一驚,顯而易見的事,親耳聽紀雪庵說出,仍叫他心中發痛。他無言以對,只能轉述手札上的記載:“血寒蠱雌蟲需養在活人血中,不會令宿主有絲毫不適,雄蟲則可在體外孵育,浮游至心口令人深受寒氣侵心之苦。雪庵大哥身體里的是雄蟲,而雌蟲只怕養在韋行舟血脈之中。雌雄蠱蟲互相吸引,再以血為媒引,不過轉移內力的具體法子手札卻語焉不詳,大約當初秘法被荼閣帶出桑谷,現今只有魔教中人才知道?!?/br>紀雪庵眉頭緊蹙,臉上全是不耐,“什么亂七八糟的東西,果然盡是旁門左道?!彼痪湓挷恍⌒膶⑸9纫擦R進去,所幸祝珣不甚在意。程溏在旁聽了許久,終于開口道:“他盡可以使出卑鄙手段,你卻不能不防?!奔o雪庵望著他注目片刻,語氣中卻帶上微微無奈,“這種事,你瞞著我做甚?”程溏卻不說話,眉眼間全是憂色。紀雪庵凝視著他,黑沉雙眸忽然一亮,“你想叫我以為,我們二人如今之所以能安然待在桑谷,全因韋行舟對你手下留情,我沒了后顧之憂,只需盡力護住自己便可。程溏,你怎么這么傻?我們逃出天頤宮那夜,韋行舟早已向你翻臉,他如今將主意打到我頭上,便對你的性命棄如敝履。即使不是如此,你的周全,我也斷無可能有絲毫松懈?!背啼鐚⒂沂执钤诩o雪庵手上,不由神色閃動,“雪庵……他如何對我無關緊要,你切不可大意?!?/br>紀雪庵卻抽出手,輕輕撫平程溏眉心皺痕。他不知想到什么,微微翹起唇角,“真古怪,我竟覺得有一絲高興。韋行舟先前對你模糊不清,叫我很生氣。如今只有我來保護你,小溏,你是我一個人的?!?/br>他這般說,直叫程溏哭笑不得。提及韋行舟,程溏不由蹙起眉,疑惑道:“如若韋行舟一早便有此打算,放任我們逃入桑谷姑且說得通,或許他篤定桑谷長老必會協助荼閣。但另有一事卻變得奇怪,今夜偷襲桑谷的承閣殺手又是怎么一回事?既然不是魔教起內訌,為何做出來的事卻這般自相矛盾?”他語罷,祝珣面上也露出迷茫不解。紀雪庵沉吟片刻,淡聲道:“程溏,你可認識承閣閣主?”程溏搖頭道:“承閣中人神出鬼沒,全無姓名,一般打扮,我根本分辨不清?!奔o雪庵抬起臉,雙目隱藏厲色,“承閣中有一人功夫遠在其他殺手之上,便是當初在青浮山放冷箭,逼得捕風樓暗衛不得不現身的那人。后來我與祝珣他們分別后孤身來尋你,也是此人領我至天頤宮。我與他寥寥交談數語,這人頗得韋行舟信賴,但卻似對魔教存著異心?!?/br>程溏吃驚道:“那么此人——難道是正道派來潛入魔教的?”紀雪庵卻道:“近年,至少在今屆珍榴會之前,江湖太平安定,魔教偏居西域,極少來犯。而這人顯然已在魔教待了多年,我倒想不出正道之中哪一名門大派有這般遠見?!背啼珉S著他的話點了下頭,卻忽然捉緊紀雪庵的手,“若說有一人在數年前暗中鋪排,精心布局,又能將此事做得天衣無縫,除卻沈荃我實在想不出第二人?!奔o雪庵一皺眉,“捕風樓?或許確有可能。如此一來,當時那個暗衛能攔下承閣那人的箭,也值得推敲?!?/br>祝珣久居桑谷,兩耳不聞山下事,聽著二人對話猶如墮入云里霧里。他雙手在輪椅扶手上握緊,身體微微前傾,遲疑道:“雖然只剩下尸體,不如搬回谷中,仔細探看一番,或許會找到些什么?!奔o雪庵轉頭看他不語,祝珣不由自主低聲解釋道:“你們說的話我雖聽不大明白,卻也知道定是足以震動武林的秘密。你們沒有避諱于我,我……很高興,無論如何也想幫上忙?!背啼缏勓晕⑽⒁恍?,“這個主意也不壞,總好過毫無頭緒,那還要請你出面勞煩桑谷守衛將尸體搬來?!弊+懱ь^望著程溏,面上略發白,卻點頭道:“程公子請放心,雪庵大哥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做這些實在算不了什么?!?/br>語罷,紀雪庵卻忽然開口道:“等一等。既然你們二人都在此,有一件事我須問個清楚。祝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