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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助之下內傷痊愈,但一日之內這人曾無數次筆挺背脊護在自己身前,幾乎叫程溏忘記他仍負著傷。三人之中只剩下程溏安然無恙,肩頭的豹爪傷痕并無惡化跡象,疼痛亦可忽略。他想起韋行舟那條作繭自縛的命令,暗自冷笑,若非敵人凡事以他安全為重,只怕昨日早就得手。程溏只是不明白,萬家何以在短短數天之內便確認了他的身份?他雖曾在那間亭子留下蘭閣指令,又將紀雪庵從魅功中喚回,顯然是個中高手,但外行人根本不知內幕,而綠衣少年精神大損,也無可能費心追查。除非……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有什么別的東西露出了馬腳。他想不通,兀自發愣,身邊傳來動靜,卻是紀雪庵運功一周完畢,換了坐姿。羅齊寅亦放開緊扎的布條,伸了下無力的腿,未見出血,面露喜色。黑暗中,紀雪庵的手準確無誤地覆在程溏的手背上。程溏猛然回神,意識到他的動作,心中一時涌起的竟是酸澀。他來不及理清心頭思緒,便聽見紀雪庵冰冷冷的聲音在地道里響起清寒回音:“大約四十年前,江湖上曾發生過一樁慘案。武林七大門派參加三年一度的武君大會,近百名高手竟有去無回,從此消失在世上。更蹊蹺的,卻是江湖中無人知道這些高手是生是死,生在何處,死因何由。這個故事,你們可曾聽說過?”四十年前,在場三人都尚未出生。程溏疑惑地搖了下頭,羅齊寅卻皺眉苦苦回憶,“啊,我好像聽父親提起過……武君大會,武君大會?等等,那件事是不是與當年的武君有關?”紀雪庵冷淡道:“不錯,那正是最后一次武君大會,自此江湖上再無這樣一樁盛事。最后那位武君,姓倪?!?/br>程溏和羅齊寅脫口而道:“屏洲倪家?”羅齊寅不由自主露出一臉厭惡,“最后的武君竟是屏洲倪家的人!哼,那武君大會不辦也罷?!奔o雪庵微微垂下眼,“時過境遷,四十年前的事已很少被人提及,倪家的惡名卻始終難以被洗刷。七大門派高手的失蹤,被算在武君一人頭上,世人皆說武君勾結魔教,殘害正道同盟?!?/br>他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漠然,程溏卻從中聽出一絲澀然,不由問道:“難道事實另有隱情?”紀雪庵搖了下頭,“事實究竟如何,世上無人知道。那樁慘案發生后,倪家成為千夫所指,名聲一落千丈,家中子弟再難立足江湖。但武君卻有一位結義金蘭的異姓兄弟,無論如何不肯相信他會出賣正道,便決心徹查此事?!彼f到此處,程溏與羅齊寅皆微微屏息,知道自己已接近一個極大的秘密,絲毫不敢打斷。紀雪庵繼續道:“那個異姓兄弟當時還很年輕,本來仗劍走遍四海,瀟灑無羈,不理世間俗事,但為了摯友,他耗費多年心血,一為弄清事情真相,二為洗刷武君冤名。很多年過去,他不再年輕,逐漸成為人人敬仰的俠士,但四十年前的事卻終究被世人遺忘。當年的那個年輕人,便是我的師父?!?/br>羅齊寅聽得大吃一驚,程溏卻隱隱有了預感,并不意外。紀雪庵的手始終覆在他的手上,程溏翻過掌心,與他僵硬的手十指交握。羅齊寅猶不敢置信,瞪大眼問道:“無息老人……無息老人到底有無查到真相?若武君當真有冤,屏洲倪家的惡名為何至今未消?”紀雪庵沉默片刻,才道:“因為有人刻意要隱瞞實情。那件事發生大約一年后,七大門派暗中屢屢遭人襲擊。敵人來路不明,使的卻都是與會高手家傳或師門獨傳的功夫。眾掌門驚慌不已,與參加武君大會的子弟出身的各大武林名門家主聚首一堂,商議對策。那場會上,他們卻發現,只有屏洲倪家和少數幾個世家安然無事,頓時叫倪家百口莫辯?!?/br>羅齊寅心中極為震撼,喃喃道:“是時場景,的確難以叫人相信倪家。別人都出了事,只有他們幾家幸免,誰知不是他們迫害同道,逼問出獨傳功夫?”程溏卻搖頭道:“倪家若當真做出這種事,又怎么會蠢到置身事外惹人懷疑,定也要裝出受到襲擊的樣子。獨門功夫被泄露,自然是件天大的丑事,決不能叫外人知道。只怕七大門派利害一致,互相牽制,惟獨倪家成了變數。只怕他們先發制人,造出倪家與魔教合謀的謠言,自此身敗名裂,說出的話也無人再信。隨后再刻意壓制流言,叫世人慢慢忘記此事,惟獨記得倪家惡名?!?/br>紀雪庵微微頷首,“眾掌門為了自保,這招棋雖下得極險,運氣卻不錯。一則那些暗中襲擊不再出現,二則屏洲倪家除了武君都是膽小懦弱之輩,成為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后,只敢躲在家中不輕易露面。但七大門派并不知道,那個謠言雖是假的,卻有一半沒說錯,諸家的獨傳功夫的確落入魔教掌中?!绷_齊寅蒼白著臉,“既然如此,無息老人為何不將真相昭告天下?即便不是為了那位武君,也好叫正道認清敵人,提防魔教?!奔o雪庵卻目光黯淡,“師父沒有證據。他不過是從四十年前武君大會時,魔教恰有異動,教眾頻頻現身江湖才做出推測。近百年來魔教與正道鮮少正面交手,天下看似太平。魔教之輩小心謹慎,不曾露出馬腳,即便得了眾家功夫,試探過后卻依然不動聲色?!?/br>羅齊寅一時不語。名門武功落入魔教,光想便是一件叫武林變色極為恐怖的事。若在一個月前,羅齊寅聽聞此事只覺不可思議,但如今親眼見到魔教與萬家行事,眾多好手被攝魂術控制,與當年之事何曾相似。他坐立不安,胸口憋著一股焦躁無法疏解,急得恨不能在地道中怒吼幾聲。正要不管不顧爆發,卻聽見身旁程溏輕聲道:“有證據的?!?/br>紀雪庵猛然回頭,緊緊盯著程溏。程溏的手指冰涼,勉強笑了一下,“那件事并非沒有證據,只不過我原來不知道那些功夫竟是如此得來。魔教三大圣寶之一的碧血書,記載的卻是正道門派的獨傳武功?!?/br>羅齊寅張大嘴,驚得一個字也說不出。紀雪庵眸光如劍,冰冷道:“魔教三大圣寶,哼。除了碧血書,金蠶絲,還有一件是什么?”他話音猶落,程溏卻如被毒蛇咬到,不敢置信地轉過臉,連聲音都微微發顫,“你……主人、怎會知道金蠶絲?”紀雪庵忽然僵住,一時面色鐵青,頓了頓才道:“原來如此,我竟無意間犯下大錯。金蠶絲乃是在晶城捕風樓,沈荃給我的。我并未隨身攜帶,落在萬家山莊的那間屋子里……你我逃脫初時,萬家侍衛并不曾對你手下留情,大約卻是后來找到金蠶絲,以為是你的東西,才對你的身份起疑?!?/br>程溏狠狠抽回與紀雪庵交握的手,卻被緊緊拉住。他胸口起伏,竟氣得不輕,疾聲道:“主人怎能如此糊涂!沈荃把魔教的東西給主人,主人怎么敢拿?捕風樓居心叵測,離間挑撥最是拿手。這次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