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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人慢慢停下動作讓出條道,湖色山莊的大小姐一步步走到程溏面前。她手中搭著最心愛的鞭子,臉上帶笑,眸中卻全是狠毒。那個女人一腳踩在程溏臉上,足尖用力碾了碾,聲音愉快道:“小賤人,原來你還沒死,真沒想到在晶城能與你重逢?!?/br>程溏的牙齒磕到臉頰內壁,滿嘴灰土血腥。大小姐移開腳,轉頭向下人吩咐道:“將他帶回去,姑奶奶心頭一團惡氣,正好有人送上來叫我發泄一番?!?/br>湖色山莊的下人拖著程溏便往回走去,大街上不少人駐足指點,但湖色山莊大小姐惡名遠播,旁人又搞不清事情緣由,無一人上前阻攔。程溏面朝著天,隨著顛簸一側胸口疼得他連連抽氣,方才被車輪撞倒的地方大約斷了肋骨。他沒有內力護身,平素打斗僅憑些旁門左道才能僥幸獲勝,如今寡不敵眾,毫無辦法。他與那女人才打了個照面,根本還沒來得及觸到她的霉頭,分明是被遷怒。程溏咬緊牙忍住疼痛,也不知被他們帶回去后要遭什么罪,只盼那位大小姐快些膩了折騰他。待湖色山莊一行人回到暫住的宅子,程溏背后衣衫早被磨破,一片火辣。大小姐命人將他帶至一間堆放雜物的屋子,墻壁高處有一扇小窗,程溏雙手被粗繩縛在窗欄上,整個人貼墻吊在半空。大小姐盯著他看了會兒,嘴角露出一絲叫人不寒而栗的笑容,“上次這個小賤人弄臟了爹爹送我的鞭子,此仇姑奶奶豈能不報。來人,將他上衣剝光,我去換條馬鞭再教訓他!”她顛倒是非蠻不講理,屋中下人又誰敢吭聲。待大小姐離開,便有一人上前依言扯去程溏上衣,撇撇嘴低聲道:“也該你倒霉!大小姐從小定下一門娃娃親,此行特意路過晶城來拜見未來夫家,誰知竟被對方羞辱出門。偏偏是這等日子,在街頭遇見你……”那人搖搖頭,不再言語。程溏視線掃過小屋,此時屋中僅留了兩人,另一人他沒見過,兀自嘟囔的那人先前他跟著湖色山莊時便認識,待他倒不算壞。他心中飛快有了計較,目光落在那人臉上,哀求道:“劉大哥,待會兒小姐打累了肯定換你,你落手輕一些可好?”那劉姓漢子面上露出一絲惻隱,還未來得及回答,大小姐卻已回來了。程溏見她換了一身騎裝,手中果然拎著一條粗硬馬鞭,不由面色微白。大小姐見了他的神色十分滿意,吩咐下人盛一桶鹽水來,一邊將馬鞭浸在鹽水中,一邊漫不經心道:“這鞭子抽慣了馬,臟得狠,一上身破了皮,只怕就要爛rou。小賤人,我拿鹽水泡一泡,將鞭子洗得干凈些,你說我對你好不好——?”她最后一個好字脫口,揚手一鞭結結實實打在程溏胸口。程溏悶哼一聲,咬住牙關一語不發。他被這大小姐辱打發泄過多次,深知她的脾性,若出言頂撞只會下場愈慘,惟有拼命硬扛,叫她打著累了或覺得無趣,才可逃過此劫。大小姐看著他痛苦的表情十分受用,哈哈大笑,“小賤人,你怎么不求饒?你不是賤得很,什么話都能罵,什么鞭子都能挨么?你討饒得好聽,姑奶奶說不定便少賞你幾鞭!”說話間,鞭子卻不停。程溏胸前早已皮開rou綻,漸漸血rou模糊。馬鞭本就粗糙,大小姐使的力氣也不小,再加之鹽水滲入傷處那股鉆心的疼,早就蓋過之前斷骨之痛。程溏的額頭滿是冷汗,連視線也慢慢模糊,他疼得緊了,也顧不上逞強,放聲慘叫。大小姐喜極他的悲鳴,抽得愈發用力。程溏口中本就破了,牙齒又不知咬到哪里,滿嘴鮮血剛咽下去,卻痛得一聲疾呼,竟噴出一股血水,濺到了大小姐的臉上。大小姐伸手一抹,勃然大怒,發瘋般破口大罵,狠勁拼命抽打,叫程溏身前再無一寸好rou。他的叫聲漸漸弱了,腦袋有氣無力垂在胸前,顧不上面孔也挨了幾鞭。大小姐見他這般,終于感到些無趣,鞭子也xiele力。她停下動作,大汗淋漓將馬鞭遞到一旁劉姓漢子手中,果然一如程溏所料,“我累了,換你來,我就在一旁看著!”那劉姓漢子猶猶豫豫走到程溏身前,方舉起鞭子,大小姐卻出聲打斷道:“慢著!”她冷笑一聲,提起地上木桶,“這一桶鹽水,可莫要浪費了?!闭Z罷朝程溏兜頭潑去。程溏長聲慘叫,只覺無數傷口似被烈焰同時燒灼,明明火辣guntang般疼,身體卻冷得止不住顫抖。他被湖色山莊捉住短短一個時辰不到,腦中卻翻來覆去想到無數可能和脫身辦法。惟有一點,他決不能開口提到紀雪庵。湖色山莊再如何橫行霸道也不敢得罪紀雪庵,若知道他是紀雪庵的人,最大的可能便是殺他滅口,毀尸滅跡。又有鞭子落到身上,程溏卻根本無力睜眼去看是誰在打他。他再也撐不住,意識搖搖欲墜,便要昏過去。最后清明的一瞬間,程溏卻想到,他從捕風樓失蹤,紀雪庵終于擺脫他,不知該有多么慶幸。程溏醒來時,天已經黑了。月光透過小窗照進屋子,在地上投出淡淡陰影。程溏只覺整個人都僵住,兩條手臂早就麻木,上身依然裸著,胸口傷處沒有先前那么疼,卻又透出斷骨之痛。他想低頭看一眼傷勢,卻牽動脖頸處的鞭傷,嘶了一聲只得作罷。程溏抬起眼皮,屋子的門關著,黑漆漆空無一人,外頭十分安靜,也不知是什么時辰。他渾身都疼,腦袋也昏昏沉沉,強撐起精神,心中盤算著逃脫的法子。并非沒有辦法,程溏卻連動一根手指的力氣都沒有。他垂著頭,只覺從未有過的心灰意冷,記憶深處可怖的聲音浮現:“沒有用的,你們哪里也去不了,永遠都逃不走!”程溏痛苦地閉上雙目,,幾乎是同時,下一瞬間他便聽見阿營歡喜雀躍的笑聲:“小溏,我們逃出來了!我們終于自由了!”程溏的眼角沁出濕意,喃喃低語道:“阿營還在等我,我不能放棄?!彼氲接腥诉€在等他,還需要著他,眼前卻陡然閃現紀雪庵的臉。程溏愣了下,暗笑一聲怎么可能,卻總算驅走絕望鼓起力氣,動了動僵硬的手臂。手上又麻又脹,十分難受,程溏強忍著不適活動手腕,直至那處感到被粗繩磨破的疼痛,才舒出一口氣。那間屋子年久失修,破敗不堪,窗上的木欄經他這么晃動,竟有些搖搖欲墜。程溏心中大喜,腳掌抵住墻面,使出渾身力氣,搖得愈發用力。他只聽輕微咔噠一聲,卻立刻停下動作,瞪著門后,“什么人?”門外果然有人推門而入,走到屋子中間,月光落到那人臉上,卻是白天看著大小姐鞭打程溏的那個劉姓漢子。他見程溏醒來,面露喜色,“你醒了?”程溏的臉背著光,神情中充滿戒備,聲音卻滿是驚訝,“劉大哥,你怎么來了?”那漢子憨厚一笑,走近些,手中拿著幾只饅頭和一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