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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卻覺得害怕了。她戰戰兢兢地試探著:"太后的意思,是看中了某位漢人王爺,要為十四格格指婚么?" 大玉兒微笑道:"我也是突發奇想。不過,建寧的性子是選誰都不會高興的,到了那一天,你要勸勸她,還有……"她意味深長地看著孔四貞,慢慢吐出兩個字,"皇上。" 順治十年春,乾清宮與坤寧宮的重建終于正式動工了。同時修復的,還有宮殿西側的儲秀宮,那是為了秋天的選秀在做準備。 這年春天建?;▓@的桃花就好像瘋了一樣,開了一茬又一茬,直開到三月底柳葉都肥了還不肯謝。建寧與四貞在桃花林中散步,略一動肩回首,樹上的桃花就飛落下來,灑在兩人的肩頭襟上。建寧忽然很想念很想念長平仙姑,當她走在桃花樹下,她就情不自禁地想起四年前這桃林第一次開花的情形。 長平仙姑親自勞作,卻輕易不肯叫她和香浮幫忙,說是金枝玉葉要好好保護自己的一雙手。是她求了好久,長平才應允她在已經挖好的坑里栽下桃花的,然后再自己親手培土,這樣子一連栽了七八株,直到她玩得盡興了才罷。從沒有人待她像長平那樣好,那樣遷就,那樣溫和,那樣恰到好處地縱容著她又管束著她。長平仙姑是建寧今生遇到的最像母親的人。 建寧對自己的親生母親綺蕾記憶不深,而莊妃皇太后更是高高在上,可敬可畏不可親,惟有長平,對她才是真心憐寵的。長平是連釀制桃花酒,都要給她和香浮一人一壇的。她把自己看成她的女兒一樣。如今,桃花一年一度地又開了,可是,長平仙姑在哪兒呢?香浮小公主又在哪兒呢?仙姑明明在夢里告訴自己說香浮會回來的,可是,為什么她至今都還見不到她?桃花都開了,香浮卻還沒有回來,她到底什么時候才肯回來呢?當她回來的時候,自己還認得她嗎? 建寧長喟一聲,有些感傷地告訴四貞:"這園子里的桃花,有幾棵還是我親手種的呢。" "真的?"四貞有點意外,刁蠻驕傲作威作福的十四格格連繡花針都不愿拈起,竟肯泥手種桃花?她不由微笑,"多半是叫太監幫忙,你自己做監工吧?" "哼,我才不愿看見那些臭太監呢。真是我親手種的,你不信?"建寧認真地說,"當然不是我一個人,還有仙姑,還有香浮,還有琴、瑟、箏、笛幫忙,我們大家一起種的。" 于是,建寧給四貞講起了長平仙姑與香浮小公主的故事,講起了桃花與海棠,講起了茶禪一味,也講起了香浮的失蹤和長平的暴斃,講到后來,她的眼圈兒紅了,眼淚掉下來。 四貞怦然心動。長平公主,大明的最后一個公主,斷臂的公主。那也是她的主子啊,真正的主子。她在這一刻的心情極其復雜,既為了骨子里本能的忠義而激蕩,又為了現實中的改節而難堪,畢竟,她是背叛了她的大明主子,而投靠了清廷的,并且,做了清朝后宮的格格。但不管怎么說,她和長平,是僅有的在改朝換代后依然走進了這后宮建?;▓@里的兩個大明貴族。就憑這一點,她與長平,便是有緣的。 她將手輕輕撫弄著那桃花的樹干,也有了某種流淚的沖動。然而她把那淚咽下去了。這一點點感動,比起眼看親生父母死在熊熊烈火中的悲壯又算得了什么呢?她進宮的目的,可不是為了忠君,為了感動,為了同情或者懷念,而是為了復仇。她不能行差踏錯哪怕半步路。她看著建寧,想起自己還有任務沒有完成。那任務與沙場征戰沒有半點相似,可是,卻不容出錯,不能失敗。 自從四貞知道太后要將建寧指給漢人為妻,就覺得心中墜墜不安。倒不是為了建寧擔心,而是怕自己卷在這場是非中,不知道將要扮演一個什么樣的角色。太后要她勸勸建寧與皇上,自然是明知無論建寧本人還是皇上都不會贊成這門親事,太后尚不肯面對,卻要自己來擺平,可見這任務的艱難,而且,她用的還是命令的口吻。 是的,太后的態度很溫和,仿佛嘮家常時隨口提起的閑話。然而這更可怕。因為她甚至不是鄭重地拜托,如果是那樣還可以有婉辭的可能,她就是那么順口一說,便是定論。四貞連說"不"的機會都沒有。 不能對太后說"不",就只有向建寧游說了。 "你對漢人,好像特別有好感。"四貞發出了自己懷柔劍勢的第一招,做說客,注定是一個長久而艱難的工作,不可能一招制敵,甚至不可以讓對方感覺到自己是在出招。她必須學會莊妃皇太后的談判技巧,將一件大事說得輕描淡寫,仿佛嘮家常,而后出招于無形。 此刻,四貞便是這樣很隨意自然地說著一句閑話,"比如長平公主,香浮,還有我,甚至綠腰和琴、瑟、箏、笛,你對我們漢人,比別的格格好多了。" "咦,真的。"建寧好像第一次考慮這個問題,嘻笑著說,"真是的,我才發現自己原來有這么多漢人朋友呢。"然而她的笑容很快又黯淡下來,她的漢人朋友,都不久長,比如長平,比如香浮。誰知道四貞同她做朋友又會做多久呢?她有些依戀地問:"你不會離開我吧?" "總不能一輩子呆在宮里呀,我原又不是這里的人。"四貞微笑,很順利地使出第二招,直奔主題,"況且就是這宮里的,也不會一輩子呆在這兒,總要出嫁的,你看你的幾位jiejie,不是都嫁出去了么?你總也要嫁人的。" "嫁……"建寧的天性里一向缺少平常少女的羞澀窘縮,聞言并不覺得不妥,只是有些新鮮,有些怔忡,有些朦朧的感慨,"嫁人真可怕。都不認得他是誰,說聲嫁,就跟著人走了。我每次看到格格們出嫁,她們都是哭得死去活來的。不過,總算可以出宮了,也許是件好事。" "是呀,嫁了人,就可以過另外一種生活了,其實嫁誰倒沒什么相干,反正太后和皇上為你選的,一定是最好的。"四貞多少有些違心地說。"格格的婚事,都是要太后指婚的吧?" "是吧?"建寧有些不確定地說,她還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說到"指婚",不知為什么,她忽然想起那個一去不回的射鴉少年來,不由抬起頭,看著天上飛來飛去的烏鴉,忽然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這烏鴉叫得真難聽。" 四貞的臉騰地就紅了。她說不準建寧這句話是不是在諷刺自己,可是她的確很難堪地覺得,自己的聲音比烏鴉的叫聲更加難聽,并且開始越來越痛恨自己這個說客的身份了——尤其是,在建寧將她與長平公主相提并論之后。 慈寧宮里,太后大玉兒同皇帝兒子福臨談的,也是同一件事。 "這些年來,你給平西王的賞賜越來越厚,他的權勢也就越來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