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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讓人極不舒服,她接著有些不懷好意地開口道:“不知唐姑娘何時認識的卞公子,那日在書屋,我瞧著二位似是十分要好?!?/br> 唐緩聞言,指尖幾不可察地顫了顫,她極力想要忘記的那些侯府別院中的情形赫然在目,呼吸瞬間變得有些凌亂,她只得掩飾地低下了頭,書屋那一日對酆軫念僅存的好感也霎時蕩然無存。 自侯府別院一事,唐緩時常做噩夢,每一次自夢中驚醒,她便要抱著鐘晹綏給的那顆夜明珠蜷在被子中許久,直至呼吸不暢再待不得。 鐘晹綏眉頭微蹙,毫不避諱地將唐緩冰涼的雙手攏進手掌,發覺她的顫抖時,有些心疼地微微用了力,似在安撫。 唐緩始終不肯抬頭,鐘晹綏只得握了握她瘦弱的手,聲音不高不低:“莫要擔心,他害人性命的罪行如今已證據確鑿,不久便將被問斬?!?/br> 此話一出,另外二人皆看向他,面上都是一副吃驚的表情。 酆軫念吃驚于卞顧蕖竟犯下死罪,此時卻是有些慶幸不曾與他太過親近。而令唐緩驚訝的是,侯府世子竟真的會被因罪問斬,這一消息,讓她心下長吁一口氣。 “時辰不早,恕我二人有約在先,郡主此番若無要事,我與阿緩便先失陪?!辩姇斀椧蛑狠F念方才的失言,此時已是語聲淡漠。 唐緩十分詫異地看向鐘晹綏,她可是不記得今日曾約了何人。 酆軫念雖心有不甘,卻實在想不到堪比“要事”的借口,只得離了座位一步一回頭地朝著門口走,臨出門時,不舍地看了鐘晹綏一眼,卻未換來鐘晹綏的一絲回應。 酆軫念離開后,唐緩胳膊肘拄在桌面上,雙手捧著臉,瞇著眼睛細細打量了鐘晹綏一番,末了歪著腦袋一只手托腮,好奇問道:“你說,她們為何皆如此鐘情于你?” 此話有些過于直白,鐘晹綏想也未想,好笑道:“莫不是為財為地?” 唐緩晃了晃腦袋,面上神色有些嫌棄,伸出三根手指問他:“要不要我挨個兒給你細細數一數?” 鐘晹綏趕忙搖頭,末了有些委屈道:“阿緩你瞧,這人都已被我趕走?!?/br> 唐緩挑眉看他,輕哼一聲,故作生氣撅起的嘴快要能掛起油瓶去。 鐘晹綏此時捏了捏她的臉,好脾氣道:“走吧?!?/br> “去哪里?” “難得空閑,去散心?!?/br> 唐緩先在馬車中后在屋中皆憋悶許久,聽他如此說,早便忘了裝生氣,趕忙跟了上去。 出了別宮大門,楚九牽了馬來,唐緩先是眼前一亮,末了突然泄氣道:“在這山上要如何跑馬?!?/br> “山上不能跑,下山便好?!辩姇斀椣蛱凭徴惺?,“先上去試試?” 唐緩小心上前,眼前的馬似乎極溫順,她借著鐘晹綏的手有些興奮地上了馬,順帶摸了摸它的脖子。 鐘晹綏見她坐穩,伸手牽起了韁繩,馬兒便溫順地邁出步子去。 “哎?”唐緩急急出聲,“這是做什么?” “山路跑馬不安全,自然是下山?!?/br> “你要這樣牽著馬下山?”唐緩真正想說的是,她這樣坐在馬上,似乎不太合適。 “害怕了?”鐘晹綏見她似有些緊張,想了想索性翻身上馬,動作干凈利落。 如此一來,唐緩自然而然地靠在了鐘晹綏懷中,她不確定道:“這樣是不是有些招搖?” “難不成阿緩你怕被何人撞見,壞了名聲去?”鐘晹綏此話卻是問的極認真。 唐緩驚訝回頭,只覺他語氣有些別扭,卻是叫人摸不準是不是吃了醋去。想到今日互泛酸氣的二人,唐緩靠在鐘晹綏懷中驀地笑開,笑意越來越盛。 楚九站在原地,看著鐘晹綏將人圈在懷中,唇邊掛著淺淡笑意,看他穩穩地牽著韁繩,帶著唐緩朝山下行去。 楚九齜著雪白的八顆牙笑意極是燦爛,看著二人遠去的背影時,仿佛看到白花花的銀子向他飛來。 ☆、第五十八章 沿著山路下山時,路旁已有許多商販,有的賣茶,有的賣茶具,行人多有駐足觀看,一時間熱鬧非常,唐緩與鐘晹綏騎馬經過時,直惹得路人頻頻側目。 “為何突然想下山去?”快至山腳時,唐緩突然問道。 “偶然聽聞你一直想騎馬,今日有空,便來了?!辩姇斀椪f話間,唐緩只覺有清冽香氣入鼻,正是熟悉的味道。 “偶然聽聞?從何處?自何人?”唐緩話落,幾乎瞬間想起早些時候的那束花,“難不成……是段箏歌?” 見鐘晹綏頷首,唐緩極懷疑地問道:“你二人何時這樣知心了?他竟將這陳年舊事都說給你聽……也難為他還記得?!?/br> 鐘晹綏笑笑,沒有回答。唐緩不知的是,極少沾酒的鐘晹綏,那一日棋局暫歇后,主動約了段箏歌喝酒。 起初二人皆是眼神清明,想借此機會從對方口中套些話出來。酒過三巡時,不知是不是因為段箏歌那一日略有心事,話終于多了起來。 鐘晹綏知道時機成熟,便問起了唐緩在瞿如宮時的舊事。起初,段箏歌并未松口,又是幾杯酒下肚后,他卻如竹筒倒豆子一般,將尚且記得的事幾乎全說了出來。 待到最后,鐘晹綏問他:“你對阿緩,究竟是何想法?” 段箏歌聞言,已是醉意朦朧的眼有片刻清明,他抬手撫上心口,大著舌頭道:“這里,很疼?!闭f完,便一頭栽到了桌上。 鐘晹綏捏了捏已有些眩暈的頭,卻不防段箏歌如詐尸一般突然再次抬頭,伸手使勁戳了戳鐘晹綏心口,惡狠狠道:“你這里……未必比我好過……” 唐緩突然,抬手在鐘晹綏眼前揮了揮,“快回神!” 鐘晹綏握了她不安分的手,看著眼前平坦開闊的空地,在她耳邊低聲道:“坐穩了?!?/br> 未及唐緩反應,鐘晹綏雙腿一夾馬肚,馬兒瞬間一改之前溫順,如離弦之箭一般,快速沖了出去。唐緩后背撞在鐘晹綏胸口,整個人被他緊緊環抱進懷里。 山野間清涼的風放肆地拂在臉上,一瞬間似乎所有的憂愁都如細碎的沙粒般,全部散進了風中,不知所蹤。 唐緩驚喜地歡呼起來,她不由自主地自馬背上伸展開雙臂,寬大衣袖如鳥兒豐滿的翅膀一般被風吹起,在泛著青綠的曠野中張開,有如得到了永恒的自由。 鐘晹綏緊緊環著唐緩的腰,突然在她耳邊輕輕道了句什么。 唐緩停了呼喊,迎著風降低了些聲音,問身后的人:“你說什么?” 鐘晹綏緊了緊手臂,問她:“餓不餓?” “你不是說芳茶節時人都不能吃飯?如此便是我餓了又有何用?”唐緩語聲難得輕快,“雖然今日不能用飯,但這馬騎得當真痛快!他日若有機會,我定是要學會?!?/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