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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知會鐘晹綏一聲。那看似高高在上,對任何事情都漠不關心的人,竟然因為她一句“回瞿如宮”便追了過去,讓她不得不承認他是在意她的,也不得不承認,她心里泛起的歡喜之意。 唐緩抿著嘴唇想,楚六曾極力阻止鐘晹綏與她有所瓜葛,今日怎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她打量楚六一眼,發現他正一臉幸災樂禍地看著自己,心中不免有些懷疑。 門外的問安聲由遠及近,沒過多久,鐘晹綏便大步跨進了房間。他絲毫未顧及禮數,直直走到唐緩跟前,依舊清俊挺拔,面容卻有些微憔悴,他死死盯著唐緩看,深邃的眼中有怒意,眉間卻又叫人尋到一絲放下心來的欣慰。 唐緩想拉住他的手,想張開手臂抱抱他,礙于其他人在場,最終卻動也未動。 此時突然有尖細的嗓音高聲唱到:“圣旨到,北靜王鐘晹綏接旨?!?/br> 這一聲太監的高唱將屋中的寂靜徹底打破,唐緩看到鐘晹綏皺了眉頭,靜了一會才轉身走到院中接旨。她的余光瞥見楚六眉峰微挑,全然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傳旨內監的嗓音叫人想聽不到也難,唐緩坐到床沿,只聽那太監高聲道:“咨有林氏將軍長女飛暖,溫良恭順,知書曉理,著配北靜王為側妃,擇吉日成良緣,特發此詔,以明圣諭?!?/br> 短短四十個字,那內監讀的抑揚頓挫,卻震得唐緩腦子嗡嗡直響。 她僵直著脊背從床邊起身,光著腳艱難地走至門邊,半邊身子倚著門框,看著鐘晹綏筆直地跪在地上,靜默許久,終是緩緩抬手,接過了那道圣旨。 那一瞬間,唐緩只覺身體中有什么東西裂開來,那崩山斷石的力道逼得她眼眶通紅,雙眼如著了火一般熱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非常感謝給這篇文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謝給這篇文投了地雷的小天使~~ 快快過來讓我親親抱抱么么噠!^^ PS:吃瓜群眾,快來圍觀下昭國這個水上豆腐渣工程^^ ☆、第三十二章 宣旨內監離開許久,鐘晹綏才慢慢從地上起身。他左手握著那封讓人無力反駁的圣旨,轉了身,剛想邁開腳步,便看到了光腳立在門邊的人。 唐緩的目光不辨悲喜,平靜到讓人有一種塵埃落定后長吁一口氣的錯覺,她就這樣靜靜地看著他,在他邁開腳步的瞬間,唇邊甚至帶了一絲笑意。 鐘晹綏上前,直視唐緩的雙眼,聲音略微干澀卻十足堅定:“阿緩,你只需信我便好?!闭f完,放手松開那封圣旨,想將她抱回房間,唐緩卻在他伸手過來時向旁邊閃了閃,久違的冷意順著腳底鉆進身體,終于讓她回神。 唐緩沒有回答鐘晹綏的話,只是赤腳走回床邊,這短短的距離,她在四個人的注視下走得很慢,慢到一顆心,幾乎從葳蕤生長到荒蕪。她彎腰將鞋子穿好,又伸手理了理被壓亂的發絲,覺得妥當些后才重新走至鐘晹綏跟前。 屋中其他三人默契地沒有出聲,但除了樓大夫之外,另外二人全然沒有回避的打算,皆是一副看戲的架勢。 唐緩并不在意其他人,她取下脖頸上掛著那銀白色指環的紅線,徒手抻斷,紅線在手指上留下了觸目驚心的紅痕。 她執起鐘晹綏的手,將指環放到他掌心,輕笑道:“生離或是死別,在這里,有些時候其實并未有區別?!闭f著,她用纖細蒼白的手指指了指鐘晹綏的心口,“你我之間的道別,我早已留于雎城,你此時,可還有話對我說?” 有風從大敞的門吹進,鐘晹綏向右挪了一步,不著痕跡地為唐緩擋去有些涼意的風,他一只手將唐緩的碎發拂至耳后,另一只手緊緊攥著那枚獨一無二的精致指環,包含許多情緒的目光好似在直視她十八歲的靈魂,他說:“你可愿嫁我為妻?” 這一句話似驚雷乍落,其他幾人莫不震驚地看向他,鐘晹綏卻只看著唐緩的臉。 唐緩極力忍者,忍得眼圈通紅好似吃了頓蘑菇,卻終究沒讓眼淚再次落下來。 她輕輕搖頭,言語中再無往日戾氣:“你我的結局,就像十年前在赤嵚山的那處斷崖一般,即使約定好,也從未真正實現。不是你我之過,不過是歲月偶爾也蹉跎了人罷。你放心,她既成你的側妃,便是報仇,我也會適當地手下留情?!?/br> 唐緩垂了手,那斷開的紅線,隨著一聲“我走了”,頹然落于鐘晹綏腳邊。 踏出門的瞬間,唐緩回頭看了楚六一眼,只動了動嘴唇,無聲道:好自為之。 唐緩的話楚六看懂了,他只覺好笑,看到唐緩硬撐著的難過樣子,不知為何只覺痛快,他聳了聳肩,自顧自離開。 段箏歌若有所思地打量鐘晹綏,竟是覺得心頭亂的不行,想了想,告了辭后向著唐緩離開的方向追了出去。 見幾人身影都已難尋,樓大夫終于開了口:“雖然瀾兒幾次三番向我表明對你的心意,此時,我依舊覺得你應當追過去?!?/br> 鐘晹綏俯身拾起腳邊的紅線,轉身望著唐緩離開的方向,不知是與誰道:“原來她連告別都早已備下。我每一次追過去,卻總是錯了方向。這一切似乎從開始便是錯的,我卻不知這錯到底從何時起,從何處起。我以為只要不放她走便好,只是此時才知,因為那個謎一般的錯誤,即便曾經共歷生死,她也從未真正走到過我身邊?!?/br> 他終于抬頭看向樓大夫,右手撫上唐緩指尖停留過的地方,眼中是濃得化不開的情意:“阿清,粉飾太平并無用,我得把它變得不再錯,才能握住她的手?!?/br> 鐘晹綏說完這番話,只覺疲憊至極。樓清看著他,心中卻知道,終其一生,怕是再無哪個姑娘能落入他的眼,留于他的心。心中微微一嘆,為的是穆玥瀾定然錯付的芳心。 *** 段箏歌在距離驛館不遠的街上追上了唐緩,唐緩步子不快不慢,面對段箏歌,態度甚至比之前都要好上許多。 “小緩兒可是傷心了?”段箏歌與她并肩而行,笑問道。 “這世上,總有些喜歡戳人傷疤之人,當真十分可惡。我瞧公子英明瀟灑,應當不是那等無恥之人?!碧凭徯Υ?,卻是皮笑rou不笑。 “還有膽子貧嘴,你不再怕我了?”段箏歌將頭湊到唐緩跟前,借著微醺的日光仔細瞧她的臉,越看,心中越猶疑。 唐緩斜著眼睛瞟他一眼,抿著唇面無表情道:“今日多謝你?!鳖D了頓,“但是該算的賬,依然得算?!?/br> “哦?你我之間有什么賬,不妨說來聽聽?!彼f完,卻換來唐緩一記明知故問的白眼。 段箏歌并未在意,只突然探手握住她的手腕,未及她反應便撩開了衣袖,映入眼的,是兩條猙獰的傷疤。 唐緩只覺火氣上頭,當即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