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的苛刻。秦澈沒有想到，他會給未經雕琢的寶生如此高的評價。

“你剛入行就受到名家的賞識，這是個非常好的機會?！鼻爻汉転閷毶吲d：“這不是個一般的小廣告，甚至有很多大明星都搶著要拍。沒想到他會欣賞你……”

寶生只是問：“能掙多少錢？”

秦澈完全被噎在那里。好一會兒他緩緩說：“對方是國際大公司，保守估計有五到十萬的進賬。因為你是新人，沒什么名氣，還要扣除代理費用和稅費。如果是明星代言的話就要翻倍了……”

寶生皺著眉頭：“只是拍照片？”

“是廣告照片?！鼻爻合雽毶赡苁窍胝f只是拍幾張照片就可以賺這么多錢，但寶生只是皺眉，卻什么也沒說。

秦澈隱約感覺到，他并沒有自己所預期的那樣高興。

寶生要回家，還穿著剛才拍照時的衣服，干凈利落的米色半袖襯衫，牛仔褲。秦澈說：“這套衣服是公司送給你的，工作需要?！睂毶读艘宦?，從角落里搜尋到裝著他來時一身衣服的塑料袋。去衛生間換回來。秦澈看寶生依舊穿著舊T恤，短褲拖鞋等公交車。他靠在椅背上，抽煙。傍晚時分又起風了，他透過搖動的樹葉縫隙看。西天有那么一塊，像老照片泛的那種黃，生了層細毛一般。涼風從地皮刮起，在寶生的腳底打個旋兒。寶生靠著廣告牌，腳尖點著拖鞋，兩只腳交換站著。

秦澈抽了半根煙，熄滅了，搖上車窗，開走了。

第二天寶生仍是穿著拖鞋，短褲，T恤衫。秦澈有些不滿：“昨天的衣服呢？”

寶生說：“我早上喝湯灑了一身油，洗了還沒干?！?/br>
秦澈沒再說什么，只是叫來經紀人，對寶生說：“他是你的經紀人，以后有什么問題問他?！苯浖o人帶著寶生到攝影室，一路上說：“把你的手機號給我，以后有通告方便聯系你。其它一些東西，我會慢慢教你?！睂毶f：“我沒有手機?！苯浖o人停下腳步，打量他：“電話呢？”

“也沒有?！?/br>
“哦?！苯浖o人不知該說什么，想了一會兒才說：“我馬上向公司給你申請一部，方便工作聯絡?！?/br>
他們走近了攝影室。門沒關緊，寶生透著門縫，看到昨天那個攝影師，抱著肩膀和秦澈交談。寶生依稀聽見他說：“對方財大氣粗，不差平面廣告這幾個宣傳費，希望能找個當紅的人氣明星代言。我向他們極力推薦你們的新人，因為我認為他適合。在我的再三保證之下，他們才勉強同意?！?/br>
這時經紀人推開了門。寶生一怔，跟著他走了進去。攝影師岑樂榮上下打量他：“你怎么穿這樣子？”

寶生看看身上，并不覺得有什么不妥。他說：“我從來就穿這樣子?！?/br>
秦澈呵呵笑了起來，寶生看他一眼，他的表情很溫暖。岑樂榮愣了一下，反而不再說。指示助手，給寶生設計形象。

這次的拍攝主題是表現男性的粗獷之美。寶生只穿了一條牛仔褲，上身赤裸。他有天然的健康膚色和結實肌rou，并非日光浴和健身房里速成的性感。頭發也只是簡單地打理了一下，噴了些深栗子色的發蠟，亂亂地貼在額頭上。秦澈站在一邊，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看。經紀人疑惑地看他一眼，不知他為什么會突然監督起拍攝工作。

寶生站到臺子上。岑樂榮指點著寶生的動作，拍了幾張，感覺不對。他幾步跨上前，動手解開了寶生牛仔褲的扣子，又將拉鎖拉下一些。換了個背景，又拍幾張，仍不滿意。助手建議他：“是不是加一件襯衫，不系鈕扣，若隱若現地表現一下？”

岑樂榮搖手：“不，不是衣服的問題?！彼炔慌?，對寶生說：“寶生，我們現在要拍攝的是一組以粗獷性感為主題的照片。你的氣質身材很符合需求，但感覺卻不對勁。你應該再表現得外放，性感一些，通過你的表情，眼神，以及肢體語言。你不要產生身在鏡頭前的壓力感，隨心所欲，想怎樣表現就怎樣表現?！?/br>
寶生困擾地皺眉：“我不懂?！庇帽砬楹脱凵褚绾伪憩F那么抽象的東西？

岑樂榮干脆說：“這樣吧。寶生，你和女人做過愛沒有？”

大家都很尷尬。岑樂榮思維跳躍開放，不按常理出牌，工作時常有意想不到的狀況發生。寶生倒不覺得尷尬，只是說：“沒有?！?/br>
這下大家都很詫異了。他們以為寶生會說：“當然?！?/br>
這難道不是理所當然的事么？寶生這么有吸引力，二十多歲，正當好時候。

秦澈也詫異。他不相信自己會看錯，他看中的就是寶生骨子里的粗獷性感。未經人事是不可能散發出那種讓人迷亂的味道的。

岑樂榮瞇起有些斜挑的鳳眼，這讓他看起來有些邪魅之氣。他坐了下來：“那么這樣，寶生。你可以想象一下，你要和你中意的對象zuoai。你滿心滿眼都是對方，想要用自己的力量和魅力將對方征服。你要讓他完全沉浸在你的挑逗之中，不愿意反抗，也反抗不了。你可以體會出這種感覺嗎？”

很多人臉已經微微發火，只有熟知岑樂榮風格的助手們若無其事。

寶生的腦海里浮現的是蓮生的臉。一次次在他身下迷醉，呻吟，哭泣的臉。蓮生偶爾會掙扎，那并非出自真心，只能讓彼此更興奮。他把他罩在懷中，粗魯到惡毒地挑逗著。他們在床上，或靠在墻上。任何一個幽暗無人的角落……寶生慢慢垂下下巴，眼里卻冒出一團火。岑樂榮愣了一下，馬上架起機器：“就是現在的感覺，非常好?！?/br>
拍攝工作順利結束了。岑樂榮說：“下午拍另外一組。會有女模特配合，做好準備?！彼涍^秦澈身邊時，低聲對他說：“你挖到一塊寶。他是天生適合面對鏡頭的料?！?/br>
秦澈微微一笑，自信的，自豪的。

岑樂榮用更低的聲音說：“如果你對他有某方面的覬覦，那么你很幸運?！?/br>
秦澈依舊是微笑。他的確很幸運。他確定了某些事情，這讓他前進的路程平坦多了。

午休時間，經紀人給了寶生一部手機。寶生躲在安全樓梯的拐角，給蓮生寢室打電話。

電話接通了。蓮生有些吃驚的樣子：“你怎么打電話？”

寶生說：“公司給的手機，報銷話費的。有事打這個電話找我?！?/br>
“那太好了?！鄙徤曇艉荛_心：“寶生，我早上回去了?！?/br>
“哦?！?/br>
“我看到那套新衣服了。你能疊那么齊整，真不容易?！?/br>
“呵呵。喜歡嗎？”

“好看。有點大了，你穿正好?！?/br>
“我不用，給你穿的。午飯吃了嗎？”

“吃了?！?/br>
“吃水果了？”

“嗯。你工作怎樣了？”

“還好。想你了?！?/br>
“好好的想我什么呀?！?/br>
“想干你?！?/br>
“……說什么啊，流氓?！鄙徤鷫旱?/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