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嘯天嘴角倏爾揚起一絲冷笑,而這絲轉瞬即逝的冷笑,恰巧落在了莫同憶和魏小小二人的眼里。 最不幸莫若夫妻間的貌合神離,最心寒莫若兄弟間的勾心斗角。 十幾年的恩怨情仇,如果能夠輕易地煙消云散,滾滾紅塵,怕是也沒有那么多的癡男怨女了。 默默注視著樓嘯天的莫、魏二人不約而同地幽幽地嘆了口氣。 “其實白芙兒被殺,也實屬不得已……”莫同憶頗有感觸的一句,打破了一剎間的寂靜,“白老四噬殺成性,還不是因為偷煉族中禁術而走火入魔。相傳白銀一族男童女童成年之時須發盡白如同垂暮老人,白芙兒一死,這世上再無少年白頭之人了吧……” “逆天而行,咎由自取??!……”魏小小亦是幡然感慨道,劇烈地咳嗽了幾聲,輕撫了撫心口。這病根伴他多年,怕是祛不了了。想罷暗自苦笑。 樓嘯天攥著手中字條,斂眸深思,無可奈何般,將字條擺到了莫、魏二人的眼前。 “唯靈不死,方可解蠱?!?/br> 莫同憶本一臉狐疑,一字一字地低聲念出后頓覺頭皮發麻。 魏小小看前聽罷,身軀一震,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 “這字條為什么會出現在夜宮里,我猜想也只有晉連孤自己清楚?!睒菄[天眼底驀然閃過一絲寒光,咀嚼道,“解鈴還須系鈴人啊……” 莫同憶咬了咬牙,幾乎恨說,“難道就不能讓小憂平平淡淡地過上幾十年嗎,她年紀還那么小……”贈玉時的一席謊言如繞耳畔,“我雖護不了她一世,但若連一時都護不了,有何顏面去見同悲?!” 念及此名,三人心口都是一痛。 連魏小小的眼眶都禁不住濕潤了起來,不知是咳嗽帶的還是追憶往昔。 “晉連孤,趙平,rou蠱,人蠱,不死靈……”多么言簡意賅的計謀啊。樓嘯天苦笑。 殊不知從頭至尾,字字句句,都一滴不漏地進了窗外人的耳朵里。 正文 第五十二章 霍諒 夢斷聞雞鳴,忽見旭日升。 破曉時分的月池,水天一色,一派紅火霞光。 就在這萬丈朝霞的沐浴之下,靜謐了一夜的十二夜宮重又歸于聒噪。 最聒噪的,莫過于熱火朝天,炊煙裊裊的隅中膳堂。 剛出籠的白胖胖的饅頭包子,蒸騰著乳白色水汽,一碗菜粥,幾碟辣萵干、酸蘿卜,清淡開胃。饒是如此,心思全放在了擔憂上的人兒亦沒有食欲。當下一個失神,一碗guntang的菜粥驀地灑了一身,小腹上久違的炙熱溫暖,好似烈陽之光,明媚的卻又稍縱即逝的烈陽。 “哎唷小姑奶奶…” 無憂怔怔地看著忙里抽閑為她擦拭的玉嬤嬤,硬生生地把剛要脫口而出的話咽回肚子里,只聽她嗔道,“頭幾天我看你來膳堂里幫忙干活,麻麻利利的,怎的今天原形畢露了?”說罷一會兒嗤笑,接著說,“行了,你別幫倒忙了,我看你一臉不開心,出去玩吧。要是你師父問起,就說是我放的你便是?!?/br> 無憂未及答應,就被玉嬤嬤在一應嬤嬤中間推來推去,自己卻沒有絲毫轉圜余地。 “喂喂…小玉你別帶著她亂擠啊,廚房本來就不大?!?/br> “哎唷我真服了這一大一小了,清早的玩鬧些什么…” 掌勺的元嬤嬤登時沒好氣地白了一眼,面色鐵青,涔涔地往外冒冷汗。原是體格肥碩加之一早忙碌,竟體力不支,隨即頭暈眼花,猛地抓來一個饅頭,一番囫圇后面色漸漸紅潤開來。 “嬤嬤,嬤嬤,你等等…”無憂死死地抵住門檻,央求說,“嬤嬤你別再趕我出去了,你就讓我在這呆著吧,反正我現在什么也干不了…”說罷,那輕按她肩膀的雙手忽然一滯。 搖了搖頭,仿佛無可奈何一般,“我聽聞樓家小少爺受傷了,你今天一大早回來就二話不說埋頭進了膳堂,怕是守了一夜吧?” 無憂但覺鼻頭一酸,濕潤的眼眶即刻模糊不清。 深夜清冷的日出之宮,寂如廢水的月池,搖曳在冷風里的沿岸垂柳…… 昨夜之景,恍恍惚惚。 “守了一夜又怎樣,門口的師兄還不是不肯我進去…”無憂哼了一聲,不滿地咕噥道。 “傻姑娘,那日出宮里都是些糙老爺們兒,你一個黃花大閨女進去作甚?”玉嬤嬤佯作打趣道,繼續說,“況且小少爺他中了蠱毒,旁人近不得,萬一有人因此被牽連,日后小少爺好了,自己也過意不去啊?!?/br> 玉嬤嬤一番言語情真意切,句句在理,無憂緊咬下唇,終是點了點頭。 二人沉默相對良久,背后是鍋碗瓢盆盡相交錯的喧囂。 不甘心似的,無憂眼神怯怯地注視著跟前神色從容的嬤嬤,心想其經歷的風雨滄桑亦定勝她百倍,猶豫片刻,問道,“嬤嬤你在夜宮這么多年,難道就沒有聽說過什么醫仙類的人物能夠解蠱毒嗎?不夜城那么大……肯定有很多聰明人?!?/br> 玉嬤嬤凝視著那雙飽含期待的雙眸,心下不忍,幽幽地嘆了口氣。 “沒有?”無憂剛提起的心倏爾重重地落了下去。 玉嬤嬤定定地看著她,像有什么難言之隱,暗自愁苦一番,終道,“有?!?/br> “誰?” “蠱仙霍老怪!” 生死門還未成為生死門之前,只是幾個號稱魔宗的小教派。有煉蠱一派,有制毒一派,有噬血一派,有鬼煞一派……林林總總,皆以自派邪術為傲,互相殘殺,駭人聽聞。而這霍老怪便屬煉蠱一派,與趙平同門,說是同門,不如說…… “霍諒既當過煉蠱一派的教主,解rou蠱之毒,應該不在話下吧?” 平旦議事堂內,晉連孤胸有成竹的言語讓在座諸位都是一驚。 “哼,魔教歹人,豈有我們卑躬屈膝找他求饒之理?”現秦家大長老秦cao一番冷傲回答,表情甚是不屑。幾年之間,愈發圓潤了。 “說得好,”晉連孤大笑,“那不知可有另外法子救我女婿?柳兒找我的時候,焦急得很哪……”說罷情不自禁地搖了搖頭,滿臉苦笑。 “晉…”莫同憶剛吐出來一個字,眉頭一皺,轉而道,“師叔,我大體知道你的意思。那霍老怪之前雖當了教主風光一時,但后來不知怎的幡然醒悟。于是自廢邪功,金盆洗手,再不問世事如同人間蒸發。你既提到了他,想必知道他現在在哪兒?” 晉連孤目光贊許地點了點頭,道,“莫師侄冰雪聰明,一點就破?!?/br> 寂靜的堂內倏爾響起一絲冷笑,極微小,伴隨其后的是一串含糊不清的嘀咕,“我看你整天就知道和邪魔歪道勾結,狗改不了吃……” 莫同憶身軀一震,額上薄汗細密,但眼前人仿佛充耳不聞,一副泰然自若的表情。 “我替心月先行謝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