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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火焰慢慢地熄了,變回了那沒什么生氣的烏黑,周圍的一圈眼白還泛著病態的紅血絲。對這所有的東西薛止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只有他本人像沒事人一樣聽之任之。“等雨小些就出門去那幾家石刻鋪子看看,問他知不知道王庸這個人?!蹦码x鴉和當地人打聽了許久,得到了好幾個頗有名氣石刻師傅的住址,打算一一上門拜訪。就算太過繁瑣且不知前方是否是另一條死路,但眼下他們也只有這一條路可走。能夠被官府的人看上,承接清江水利工程的王庸一定不是什么等閑之輩,鐵定有他的過人之處。只要足夠突出,就不怕沒有留下痕跡。“好?!毖χ箤λ脑S多決定都沒有意義,在擦拭劍刃的中途輕聲應下,“等雨小些就出門?!?/br>又是許久無人說話,只聞雨聲滴答。“阿止,你說我們能找到嗎?”想起伏龍縣縣衙那些被燒毀的書卷,穆離鴉陡然對他們接下來的行程有了些茫然。假若他此時的狀態沒有這般差勁,一定會注意到自己的軟弱,可光是對抗身體里不斷入侵的毒素他便筋疲力盡。“能的?!?/br>“希望真的如你所說?!?/br>本來像他們這樣的江湖手藝人大多一衣帶水,彼此之間都有些了解,可中間隔了十數年時間,對面也不是傻的,他們再回頭去打探,也不知道能不能得到想要的消息。再找不到的話,他們又要從什么地方追尋真相。他打小好奇心旺盛,即便早已知曉這真相未必是好的,但讓他混混沌沌地置身其中,他又做不到。“你的身體沒問題嗎?”“能有什么問題?”知道薛止又在為自己擔心,他禁不住輕笑,“能拖一天就是一天了,那妖僧總不能真的要了我的命?!?/br>早在江底之時他就感受到了,瑯雪并不是真的想要自己的命。這點那妖僧和遠在天京的那個大妖怪似乎是有所分歧。“抱歉,是我……”穆離鴉已經猜透了他要說什么東西,“不是你的問題,這毒連我都拿它沒辦法,你不要想太多?!?/br>不同于尋常蛇毒,瑯雪的毒凡人藥石無可解。為什么我要是個普通人呢?這樣的念頭在薛止腦內一閃而過。過去在穆家度過的許多歲月里,他偶爾會有這樣的念頭,可自打江邊聽過瑯雪那樣一席話以后,哪怕他再如何不在意,這念頭都還是如一株劇毒的藤蔓慢慢地侵入了他的內心。他二人說是待雨小些出門,可這場雨一直下到了中午都不帶停,甚至還用愈演愈烈的架勢。桌上擺著的是鮮有葷腥的簡陋午飯,兩個素菜一看就是后院鐵鍋里炒出來的,葉子泛黃,上頭沒點油水還沾著亮晶晶的鹽粒,看了就要人倒胃口。穆離鴉甚至連筷子都沒有動一下,靜靜地看著薛止用飯。這些日子里他的胃口越發糟糕,先前還能勉強用點清淡飯食,后來已經到了隨便吃點什么都不舒服的地步,整個人迅速地消瘦下去。被他這樣看著的薛止吃了小半碗就擱了筷子,“還出去嗎?”他對飯食口味素來不太挑剔,能夠填飽肚子就算完事。“看起來這老天爺誠心要和我們作對了?!蹦码x鴉放下手里的杯子,望著窗外的天說。先前的小二不知道去了哪里,換班的倒是個機靈的,不光送飯,還給他想法子搞來了去年的梅酒,說是能開胃。陰雨瀟瀟,外頭的街道鮮有行人,就算有也是那些運送貨物的馬車牛車行跡匆匆,半點都不帶停留。凜冬一日日地近了,說不準哪天大雪就跟鵝毛般地落下,也只有衣食無憂的文人墨客可以去賞玩,更多的人都是在心中哀求這日再來晚一些。“這雨不停,我們也不能整日在客棧里待著。阿止,收拾下隨我出門見人?!?/br>薛止鮮少違背他的意愿,如往常那般提起劍就做了他身后最為可靠的那道影子。這種事換了其他人可能都不怎么樂意,唯獨他,天生就適合這樣沉默寡言地守在某個人身邊,替他鏟除所有潛在的危害。下樓以后在經過柜臺時,穆離鴉花幾個銅板從這鉆進了錢眼的掌柜那換了把半舊不新的雨傘。“還有么?”“沒有了?!闭乒竦卮曛?,滿面愁苦地說,“公子你看,這雨從早下到了這會兒,還剩一把傘都該燒高香了。更何況像我這樣的生意人,有能做的生意會不做?是真的就剩這最后一把傘了?!?/br>“你講得也有理?!?/br>穆離鴉將雨傘拿在手中撐開。他的手背上浮起條條青筋,光潔的指甲蓋下頭沒有一點血色,而手腕骨瘦得支棱棱地突出來,上頭還有些成年累月留下的舊傷痕,看得人驚心動魄。這傘過去應該是屬于某個家境良好的少女的,雪青色的緞面保養得還算妥當,有些褪色卻未起毛邊,上頭畫了幾朵精巧的蘭花,拿在他這么個大男人手里頗有幾分不倫不類的。“阿止,”他看起來頗有些苦惱,“只有一把傘,那就你拿著吧?!?/br>他的眼里透著幾分嫌棄,似乎是在嫌棄這脂粉氣過于濃重的雨傘。看著門外連成線的瓢潑大雨,薛止下意識想要推拒,讓他自己打著傘別著涼了。“不用……”他話還沒說完,正好對上穆離鴉那似乎話里有話的眼神。“阿止,你就聽我一次?!蹦码x鴉還在那沒個正形地打著哈哈,要不是臉色太過憔悴,倒真有幾分像是過去那個浪蕩公子。“你為什么不要?”從小到大的那份默契讓薛止循著穆離鴉的意思問下去。“太女氣了?!?/br>穆離鴉懶散地將雨傘收起,塞到了薛止手中,“淋點雨是小事,我可不想再被人嘲笑是小姑娘。有沒有意思的?!?/br>這竹骨緞面的小傘可能就將將有六七兩重,薛止這種整日拿劍的人不可能拿不動。但事實就是穆離鴉將傘遞到他手里的瞬間,他像是被燙了一樣縮了下手,雨傘啪地落在地上。“抱歉?!毖χ贡灸艿囟⒅厣系挠陚憧?,眼神直勾勾地,跟見鬼了沒什么區別。“哪里的事,是我沒看到?!?/br>見到薛止懂了他的意思,穆離鴉就不再演戲,彎下腰撿起雨傘,重新放到薛止手里,“好好打著傘,別淋濕了自己?!?/br>這一次薛止沒再推拒,而是牢牢握住了傘柄,絕不會再讓它從手中離去,落在地上。對此,穆離鴉微微地笑了起來,但那笑僅僅是曇花一現般地浮在他的嘴唇上。“阿止,你要切記,時時刻刻打好傘,淋濕就不太好了?!?/br>說這句話時,他特地放慢了語速,一字一字地吐出來,好似某種嚴苛的咒語,中間出了一點差錯就會要人性命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