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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處破廟,倒不算太遠,只是……實在太臟太破了,不過躲雨倒是沒什么問題,不知道小姐您意下如何?”“只是臟亂還可以忍受,快些帶我們過去吧,不然雨就要降下來了?!?/br>前朝佛教為國教,天子整日在寺中吃齋禮佛,帶動全國各個州縣大興土木,或修繕或新建了不少寺廟。上到幽深古剎下到鄉村野廟,都曾一度香火旺盛,直到連續多年天災,填補飽肚子的百姓哪還有閑情逸致青燈古佛,揭竿而起造了反。這一打就是十多年,最后由高祖皇帝一統天下,改國號為雍,就是現今的大雍朝。估摸著眼前這間也是在那十多年的戰亂中被荒廢的無數寺廟之一。叫福伯的男人引著兩位不過及笄的少女進到這破廟中歇腳。這廟說破都太過抬舉,根本是除了屋頂和幾堵墻外就找不出別的完好地了。因為位置實在偏僻的緣故,估計之前也鮮少有人來此處過夜,地上連點點干草都沒有。“就……就在這里暫且歇息吧,我去撿點木柴來燒火取暖?!备2┖民R,朝那圓臉少女叮囑,“蓮兒,你在這把小姐照看好了?!?/br>“知道了?!鄙弮壕锲鹱?,“還信不過我么?”福伯的身影消失在茂密的林間,蓮兒拉著自家小姐一步一停地往廟里走。“真臟,不知道多少年沒人來過了?!?/br>蓮兒一路挑挑揀揀,不是嫌這里灰重就是嫌那里結著厚厚一層蛛網,完全不能跟自家府中比。生怕她沖煞了哪里的官家小姐連忙拉住她,捂住她的嘴,小聲說:“佛門禁地,不得無禮?!?/br>蓮兒眼珠子轉了轉,表情委屈極了。“還說不說?”她搖頭,這小姐才撒手,“你啊,就仗著我寵你。以后對這些事要多些敬畏之心,懂嗎?”“懂了懂了?!?/br>知道她敷衍,小姐搖搖頭,“小心吃虧?!?/br>這破廟極小,只有一間正殿,看起來許久都無人供奉了,不說香火,連蒲團都爛完了,地上只留著兩塊似是而非的印子。最引人注目的不是別的,正是中央供奉著的那尊石像:不是通常人們耳目能詳的幾位菩薩,而是一尊極盡妍麗的蓮花天女像。“來,給娘娘磕頭?!?/br>“小姐……”被拉著跪下的蓮兒糾結地盯著那灰不知有多厚的地面。“謝謝娘娘準許我們一行人在此躲雨?!?/br>素色衣裳的官家小姐恭敬地磕了個頭。蒼白的閃電透過沒有窗欞,落在臟兮兮的地板磚,也照亮了天女本在微笑的臉龐,平添了幾分森然。……禹州府。時間剛過正午,腳底的影子往西偏了不到一寸的距離,林家醫館坐落在一條太陽每天只能曬進來兩三個時辰的深巷里,大門常年敞開,旁邊擺了個銀鈴,上門求醫的人都是先搖這鈴鐺,過會兒自然會有人出來接應。“連翹?!?/br>聽到前屋銀鈴響起,正在偏房看診的老人脫不開身,喚孫女去前廳看。“誒!”少女脆生生地應了聲。她穿了身芥子色衣裙,倚在坐榻上看一卷沒有封面的舊書,手邊還擺了一小碟蜜餞,好不快活。“去看看是不是有病人上門了?!?/br>“連翹不在,在的是薄荷?!彼笃鸨亲友b奶聲奶氣的小娃娃說話,“祖父有事嗎?”“胡扯,臭丫頭,薄荷今年才三歲,就不能有點做jiejie的樣子嗎?要你去就去,正經本事不學,哪學的這么多滑頭?”“去什么去,肯定又是姚家來人了。老一套,還沒被煩夠嗎?”她擺擺手,頗不耐煩的樣子,“也不嫌累?!?/br>“少廢話,不去今天晚上就不要吃飯了?!?/br>老人氣得吹胡子瞪眼,索性放了狠話,“不止今天,明天后天也是?!?/br>“去就去,唉,我真命苦啊?!?/br>林連翹板著個臉,打算用最快速度打發掉那群陰魂不散的家伙然后回來繼續看她的書,“不去不去不去,給多少都不去,誰不知道你們……???”上門的不是她意料中的姚家人,而是兩位從未見過的年輕公子。打頭的那位眉目如畫、俊美無儔,身后跟著個高他小半頭的黑衣青年,鼻梁筆挺、眉骨銳利。二人俱生了副好相貌,要她眼睛不知往哪擱。白衣公子愣了下,“就是說不治了?”知道自己鬧了個笑話的林連翹臉紅了一紅,“抱歉抱歉,誤會一場。二位公子是看病還是……?”“看傷?!闭f話的是那白衣公子,“手傷?!?/br>她目光順著落到這白衣公子纏著布條的左手上,“是……這只手受了傷么?”說完她恨不得扇自己一嘴巴,不是這只難道是那只完好的右手?“既然這樣,里邊請?!?/br>一路上她簡單介紹了下醫館的經營狀況,“我姓林,名連翹,是這兒大夫的孫女。他現在有其他病人。我從小跟他學習岐黃之術,二位若是信得過,就由我來為這位公子看傷?”沒有人回答,以為是被拒絕了的林連翹沮喪道,“如果不行的話,你們也能在這里等著……”“勞煩姑娘了?!?/br>醫館大堂里,只有個打掃的老伯,看到她來了便自動去了其他地方。柜臺后邊的五斗柜上每一格抽屜都寫著藥材的名字,林連翹示意那白衣公子坐到自己對面。“公子怎么稱呼?”“姓穆,名離鴉?!?/br>正好穆離鴉手腕上纏著的布條解開,露出底下要看的傷口來。她自認從小到大也見了不少,可看到這人的手腕還是忍不住心口緊縮,“是……是怎么弄的?”新傷疊著舊傷,被四周光潔如玉的肌膚襯得愈發慘烈。最新的那道看起來愈合了大半,可稍微碰一下還是會往外滲血。“沾了些不好的東西,小半個月還是不見好。能治嗎?”他在那周家宗祠內一時不注意被陰氣侵蝕了傷口,一路上沒怎么料理,回過神來就變成了這樣。“應該是能的?!彼屑殭z查起來,半晌后舒了口氣,“萬幸沒有傷到筋脈?!?/br>雖說看著慘烈,但好在沒有傷到根本,只要開些去腐生肌的藥外敷就好。她提筆寫方子,順便叮囑些注意事項,“雖然不知道穆公子你以前的遭遇,可是你這手最好還是不要再傷了。萬一呢?”可這穆離鴉像是根本沒在聽的樣子,“某有一事想與姑娘商量?!?/br>林連翹看他不像是壞人,沒什么戒備心,想著大不了就拒絕,“什么事?”“某想借藥房一用?!?/br>“藥房?你要做什么?”她還真沒聽過這種要求,一般來說不都是出診或是一定要救某人的命嗎?“配藥。不是姑娘你代勞,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