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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誘來而想要去釋放,終究還是一點點推回,小心翼翼封存。 他們到家的時候,借著門口的路燈,言希用右手抹了左腕在雨中模糊不清的表面,凝視了幾秒,輕輕松了一口氣——“還好?!?/br> “嗯?”阿衡皺眉望著他。 “沒到十二點?!毖韵P÷曕止?,眸中存了天真。 他伸出手,粗魯地在褲子上蹭干凈,瞪大眼睛,認真地拍了拍她的頭,兇神惡煞——“阿衡,辛德瑞拉必須在十二點回家,知道嗎?” “為什么?”她笑,輕輕拿下他的手。 她和他,只有六公分的差距。 “切,不是格林兄弟說的如果晚上十二點不回家的會從公主變成沾滿煤灰的丫頭嗎?”他提高了語速,聲音帶著理直氣壯的賭氣。 “我會變成沾煤灰的丫頭,是因為一個愛指使人的后母,不是因為時間的改變?!卑⒑庑?,揉揉在雨中有些酸澀的眼睛,打開門。 言希冷笑——“如果我是后母,那你還是學著去做辛德瑞拉惡毒的jiejie吧,因為不會有一個后媽會他媽的在雨天跑了四個小時去找一個鉆煤灰的丫頭?!?/br> 他故意語氣惡毒,收傘換鞋,徑直朝浴室走去。 阿衡放松,嘆氣,輕輕把頭抵在雪白的墻壁上,閉了眼,半晌,才緩緩淡淡維持微笑。 走到餐廳時,發現桌上的飯菜一口未動。 言希洗完澡走出時,聞到了飯菜的香味。 阿衡坐在餐廳,看到他出來,笑瞇瞇地打招呼——“言希,吃飯?!?/br> 言希的臉色不大好,可也沒說什么,坐下來,挖米飯,挖排骨,塞了滿嘴,雖然一直沒有什么表情,可是米飯卻吃得一粒不剩。 最后,故意拿阿衡剛洗的睡衣袖口抹了嘴,孩子氣地瞪了阿衡一眼,轉身上了樓。 阿衡笑了許久,趴在桌子上,差點兒岔氣,可平息了,又茫然起來,不知自己剛剛笑的是什么。 過了凌晨的時候,雷聲轟隆起來,震耳欲聾。阿衡睡得迷迷糊糊,卻下意識地想起了什么,從夢中驚醒。 打開房門,走到了隔壁房間。 猶豫了許久,阿衡輕輕地推開了房門。 言爺爺曾經拜托她,如果可以的話,不要在下雨天,留下言希獨自一人在黑暗的房間。 “言希?”她走了過去,床上只是一片平坦,環顧著四周,有些遲疑,走到墻角。 在黑夜中,那只是一團漆黑,靜靜呆在那里,一直未有動靜。 而它,甚至很奇怪地用被單把自己埋藏。 阿衡伸手,輕輕掀開被單。 那個少年,坐在墻角,雙手環抱著膝蓋,赤著雙腳,眼睛緊緊閉著。 “言希?”她輕輕蹲在他的身旁,不確定這少年是否是不小心熟睡在了這里。 他毫無動靜,呼吸還是淡淡的若有似無的微弱的存在感。 她伸出手,輕輕小心翼翼地探了過去。 半途,卻被帶著微涼的手輕輕握住,他睜開了眼睛。 那是阿衡第一次在言希眼中看到那樣的表情。 空洞,痛苦,絕望,以及無盡的撕裂的黑洞。 那雙眼睛看著她,努力地想要恢復平日的溫柔高傲,卻在望到她的眼睛之后,瞬間涌出了眼淚。 “阿衡,下次一定要在十二點之前回家,知道嗎?”他哽咽著,帶著孩子氣的無可辯解。 阿衡靜靜看著他。 “嗯?”他認真地看著她,認真地想要聽她說一聲好。 少年的黑發,不知被何時的汗水洇透了徹底。 阿衡眸中是山水積聚的溫柔,她摹地伸出手,狠狠用力地擁抱著他,把他的眼睛埋在自己的肩頭,冷靜開口——“沒什么大不了的,言希,這個世界,沒有什么大不了的?!?/br> “多么骯臟也沒關系?!彼牭剿眍^壓抑的巨大痛苦,字字念得清晰“這個世界,有我在,沒什么大不了的?!?/br> 她知道,言希能聽懂。 即便她不知道兩年前發生過什么,但是,無論如何,他已無法回頭,即使傷口會滲出血,也只能向前看。 “可是,阿衡,終有一日,你也會離我而去?!彼麩o措著,淚水卻燙了誰的肩頭。 阿衡凝視著黑暗中的墻角,不知道什么樣的話語是帶有強大的安慰的能力的。 “阿衡,連你都不知道,你會離我而去?!彼钪?,帶著嘲弄——“你看,我卻知道,我卻連這些,都能預料到?!?/br> “如果我離開,不能試著挽留嗎?” 言??嘈Α靶恋氯鹄暮竽钢皇切恋氯鹄?,卻不是她的兩個jiejie的?!?/br> 挽留,他又……怎么舍得。 “言希,我不喜歡……水晶鞋?!彼χ鴩@氣,輕輕松開雙手,卻不敢回頭。 無論是做辛德瑞拉還惡毒的jiejie,她都不喜歡那種脆弱得磨腳的東西。 “言希呀,如果我離去,會對你說對不起的?!卑⒑庀肓讼?,皺眉下了結論。 “阿衡,第一次說對不起的時候,我以為這輩子都不會離開的人,離開了我?!毖韵Q鲱^,倒在紋理分明的地板上。 “那么,謝謝你的照顧呢?”她依舊面向墻壁。 “第一次說謝謝你的時候,我覺得自己,幾乎從這個世界消失?!?/br> “那么,悄悄……離去吧?!?/br> 她笑瞇瞇地,語氣中溫柔輕松的笑意,依舊無法回頭。 “阿衡,你會知道怎么做的,因為,你終將長大?!倍?,不知何時,會停止生長。 “這樣啊?!?/br> 背對言希的那個會笑會若無其事的阿衡,那個不敢回頭的阿衡,那個堅強強大得不得了的阿衡…… 卻早已,微笑著冷靜著悄悄淚流滿面。 chapter37 那一日,是第二年的秋日。 他們一起爬山,少年時的隨想興起。 走了很久很久,阿衡一直向山頂爬去,這個是很累很累的時候,最后的堅持。 她沒有想過轉身,身后卻傳來這樣的埋怨——“唉,累死老子了,到底是誰出的餿主意要上山……” 不是你么? 阿衡笑,微微側過身子,不假思索地伸出手,另一側卻有同樣伸出的手。 是思莞。 言希愣了,阿衡微笑著,想要若無其事地縮回手,卻被言希伸手抓住——“呀!你個沒良心的丫頭,我在后面快累死了,現在才想起來!” 思莞的表情有些僵硬。 他縮回手。 “哥!”爾爾跑在最前面,此刻轉身,笑容燦爛地對著思莞招手。 思莞溫和地看了言希一眼,大步走向思爾。 阿衡笑,覺得拉著言希,像拉著一只豬仔。 “言希,你到底在包里塞了什么東西,看起來這么沉?!?/br> “也沒什么,就是我的豬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