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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他溫聲道:“我們來聊聊此前一直在回避的話題吧?!?/br> 陶鹿抬眸,疑惑。 溫瑞生輕輕吐出一個人的名字來,“葉深?!?/br> “葉哥哥?” “對,你的葉哥哥?!?/br> “他……”陶鹿頓了頓,“他又不是造成我心理問題的原因……” “他不是‘因’,”溫瑞生溫和道:“但他是‘果’?!?/br> 陶鹿想了想,在溫瑞生的引導下,慢慢把從遇到葉深第一天起,發生的與他有關的事情按照時間順序敘述了一遍。 “最開始我是在陸明燁的生日會上遇到的葉哥哥?!?/br> “我找到他家里去,但是被他找保安請走了。我就覺得很沒面子嘛,知道他在電競界很有名,所以找了朋友們幫忙,想要在游戲里虐他。反正苦練了兩周,最后還是被他給虐了?!?/br> 陶鹿歪頭想了想,繼續道:“那陣子我也沒有別的事兒可以做,就跟他較上勁了。我記得后來又跑到他住的地方,但是那次他沒有再找保安趕我走,反而請我一起吃飯。我那時候真的很叛逆,借著吃飯的機會敲了他的竹杠,但是他一點都不在乎。我就覺得……” 她頓了頓,輕嘆道:“覺得他其實是個很溫暖的人,叫人沒辦法不喜歡。后來,我們去吃日料,我因為自己的腰傷,聽說他曾經手腕也受過傷但是他還是拿到了世界冠軍,所以好奇,也希望得到某種鼓勵吧??傊?,那天之后,我在心里覺得他是一個很親近的人?!?/br> “再后來,我去他工作的地方見他,要他替我打游戲,但其實只是想跟他保持聯系的借口。那次,葉哥哥說想看我滑冰的樣子。我那次是腰傷嚴重之后,第一次站上冰場,摔得很厲害,還被我那個同父異母的meimei和楚涵師兄看到了,那會兒真的是要崩潰了……”她一口氣說下去,在此前的咨詢中,溫瑞生早已經了解了她周邊所有人的身份,自然也知道齊珊珊和楚涵。 “那次是他帶我走的,還把我送回家去?;丶抑?,就是我砸碎了獎杯的那一晚——您還記得吧?對,就是那晚,我就從家里跑出來了,還下著雨,我也不知道還能去哪里,最后不知不覺就又到了葉深樓下,一直等一直等,等到他回來,問他可以不可以收留我?!?/br> 陶鹿回憶起當時的情景,覺得簡直像是上輩子的事情,但是他的笑容卻是那么清晰,“后來我就在葉哥哥家中住了下來,再然后,就是他送我來做心理咨詢……之后,在頤園的事情,您就都知道了……” 溫瑞生凝神聽著,見陶鹿停下來,又問道:“之后呢,在你加入國家隊之后——事無巨細,請都說一下?!?/br> “加入國家隊之后?”陶鹿想了想,“就每當放月假的時候,才能見一天。不過沒關系,我們約定,等全國錦標賽結束之后,就在一起?!彼故切判臐M滿,又應溫瑞生的要求,把這段時間與葉深之間發生的事情,事無巨細,真的都講了一遍。足足講了有兩個小時,茉莉花茶都喝了兩壺,還是說的口干舌燥。 好在這些回憶對陶鹿而言都是快樂的事情,所以她并不覺得煩躁。 窗外,上午的日光漸盛,耀出一片明亮夏日。 溫瑞生仔細聽完陶鹿的敘述,臉上沒有絲毫的不耐煩。他低頭,毛筆在卷宗是輕輕勾勒,溫和道:“我來總結一下,你聽下,是不是對的?!?/br> “你第一次遇到葉深,當時你花滑受阻、父母離異、有心墮落?!?/br> “你第一次追去葉深家中,是你早上連起床的動力都沒有,想到葉深才起床?!?/br> “你再一次追去葉深家中,此前幾日動過自殺的念頭,因為一盤意外出現的涼地瓜,而暫時打消了這個念頭?!?/br> “你在雨夜跑去葉深樓下等待,是因為之前與父親的激烈沖突,一夜之間夢想與親情都不復存在?!?/br> 陶鹿已經聽呆了。 溫瑞生面色平靜,不疾不徐說下去,他的聲音依舊很溫和,“你加入國家隊之后,前往惠斯勒參加交流賽,交流賽中發揮不佳,于是與葉深約定,達成某個條件之后,兩個人在一起?!?/br> “溫醫師,你想說什么?” 溫瑞生微笑道:“不是我想說什么。我只是把一切蕪雜的事務都掃去,只挑出關鍵的點,讓你看清你自己在想什么?!?/br> 陶鹿擰眉道:“我什么都沒想。我就是喜歡他?!?/br> “你說的也對?!睖厝鹕届o含笑,竟然還點頭同意,他仍是溫和道:“畢竟潛意識之所以是潛意識,就在于它不存在于你的‘思想’里。一旦你意識到,這也就不是潛意識了?!?/br> 陶鹿道:“既然不存在于我的思想里,又為什么要討論呢?” 溫瑞生雙手交合,悲憫嘆道:“因為心之所向,一往無前?!彼┮曋章?,溫和道:“潛意識雖然不在你的思想里,卻會決定你的行為?!?/br> 陶鹿不解。 “很多時候,人們會奇怪,自己當初怎么會做出那樣的事情呢?又或者,有時候人們信誓旦旦許下的承諾,都敗給了潛意識?!睖厝鹕p嘆道:“但這不是任何人的錯,這只是人之所以為人,無法避免的惑罷了?!?/br> 他低下頭,給女孩的心理咨詢寫著結案詞。 毛筆尖擦過紙面的沙沙聲中,陶鹿環顧四周,只見屋子里陳列古樸,玉器與線裝書籍就是全部裝飾,一切一如第一日來時模樣。而墻上掛著的一幅字,也是她熟悉的。上書“一柱清香自得聞,行看流水坐看云”。 她收回目光。 溫瑞生低頭寫到最后一句。 “患者對陌生人突然而強烈的喜歡,帶有明顯的自救傾向?!?/br> 他手腕輕頓,在“陌生人”三個字旁劃了一道豎線,標上了“葉深”的名字。 陶鹿有點坐不住了,探身想去看溫瑞生寫的字。 溫瑞生卻已經站起來了,笑容溫和,“恭喜陶小姐,您的心理咨詢至此就結束了?!?/br> “那就是我……”陶鹿望著他,“我沒問題了,是么?不需要擔心了?” “是的,您現在心理狀況良好?!睖厝鹕p聲道:“至于過去受過的傷痛,都會成為你成長與進步的動力。你不再需要我擔心了?!彼D了頓,嘆道:“需要我擔心的,另有其人?!?/br> 陶鹿笑道:“是哇,溫醫師你很忙的,好多其他病人等著呢!” 溫瑞生知道她沒聽懂,也只是溫和一笑,口吻輕快道:“當然,陶小姐翌日有了想要結婚的人,也許還要來寒舍一趟?!?/br> 當然,也許,有過像陶鹿這樣經歷的人,會對婚姻避之不及。 陶鹿一面往外走,一面笑嘻嘻道:“等我和葉哥哥結婚的時候,一定給您發請帖??!” 溫瑞生笑著點頭,送她到木屋外,與葉深握手作別的時候,溫聲道:“葉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