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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因為他的自私受過這樣巨大的傷害!顧謹言趁著江亦分神一把推開他,搖搖晃晃起身,準備走出浴室,江亦急忙站起來,拉住他,動動嘴唇,卻發現什麼也說不出來。十年前他只能說對不起,十年後,他能說的,仍然也只是這樣一句沒有絲毫意義的抱歉。“別說?!鳖欀斞詻]回頭,只輕輕說了這麼一句。一切就和十年前沒有絲毫差別。那個時候不曾說出口的道歉,十年後,也是同樣的結局。道歉是這世界上最無用的東西,是這世界上最廉價的後悔。江亦抓著顧謹言的手,卻始終沒有放開。他知道自己不該說對不起,他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或者,能說些什麼。但是,他有一種強烈的欲望,他今天必須說點什麼!否則,就好像有魚刺卡在喉嚨,實在哽的難受。“謹言,我知道道歉沒有用,但是……”“知道就放手吧?!鳖欀斞运坪跤行┏爸S,“但是除了這個你還能說什麼呢?!?/br>江亦啞口無言。停頓了片刻,顧謹言也覺得自己的話有些尖銳,便轉身面對江亦,緩了緩語氣:“反正都這麼多年了,我都差點忘了的,以後就別提了?!?/br>其實顧謹言自己也不清楚,時光究竟是把這份痛楚漸漸磨滅,還是只是將它掩藏得更深而已。顧謹言走出浴室,去臥室給江亦找了幾件自己的衣服,丟給他說:“你穿肯定小了,將就一晚吧,反正這麼晚了,你就在這兒住下吧。開車不安全?!?/br>江亦穿著明顯短了的衣服走出來的時候,顧謹言正在客廳的沙發上鋪東西。“哦,你是客人,今天睡我的房間吧,我就在這兒呆一晚就可以了?!?/br>江亦看著窄小的沙發,覺得怎麼也不可能裝得下顧謹言。“算了,你臥室的床不小嘛,一起擠擠就好了。這里……”“一起擠擠?那很難受的,再說……”顧謹言遲疑地停了下,其實他想說的是,對於江亦這種喜歡同性的人,恩,準確來說,是這種和同性zuoai的人來說,和他一起睡,是不是太……那個…有歧義?江亦心里卻沒那麼多小九九,他走上前拿過顧謹言正擺著的枕頭,再抱起被子,直接就往臥室走去。顧謹言拗也拗不過,只能跟在身後。雖然決定了睡一張床,不過顧謹言拿出了兩床被子,分界線劃得清清楚楚。江亦先鉆進被子里,顧謹言猶豫了下,然後才上了床。然後還向外一側挪了挪。“喂,你不怕掉下去啊,我這邊還挺寬的?!苯鄥s一手使力把顧謹言往身邊拉,直到,兩人手臂緊貼,甚至連呼吸時的灼熱都能噴到對方身上。“謹言,雖然我知道這三個字沒有用,但是我想人類既然發明了它,就是為了表達這樣悔恨卻無力的痛苦感的,所以,我還是要說,對不起?!?/br>顧謹言一靠過來,就聽到了江亦的這番話。心里其實很奇怪。他曾經那麼害怕江亦說這句話,但是現在聽到卻又覺得也不過就這麼回事而已。他曾經想不明白,他到底為什麼害怕這句道歉,但現在聽到江亦這麼說,心里似乎隱隱浮現了一個答案。他不想讓江亦對他抱有同情或是抱歉的情緒,因為不管那是怎樣真誠的道歉,都改變不了殘酷的真相。更重要的是,這些話一旦說出口,元兇似乎就不再承受傷害過別人的痛苦,但這樣廉價的話語,卻改變不了受傷的人仍然要背負一生恥辱的事實。顧謹言把頭偏過去,側身關了床頭燈。原來他到底還是自私的,原來他到底還是怨恨的。這份痛苦,他自己不能解脫,也不想讓別人解脫。江亦沒再說話,他自然是不能明白顧謹言心中這些心思的,他理所當然地覺得顧謹言是一下子聽到還是有些羞恥,有些難以接受,但最終還是原諒他了。他不知道,有些事情即使說了抱歉,仍然無法被原諒。因為,無法改變當初。“江亦,如果當初是許桓,你會怎麼樣?”顧謹言沈默許久,突然問出這樣一句話。“恩?”江亦明顯愣住了。顧謹言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問出這種問題,他明明知道這既不可能,也知道江亦那麼愛許桓,問這樣的問題簡直找死,可是似乎就有什麼東西在心里蠢蠢欲動,逼迫他問出這樣的尷尬問題。“謹言,你什麼意思?!苯嗟穆曇裘黠@變低沈了。顧謹言覺得背後發冷,他拉了拉被子,又往外挪了挪,再開口時卻還是像剛剛那麼堅決。“我說,如果是許桓遭遇了這種事,你……”顧謹言還沒有說完,江亦就掀開被子,跨身坐到顧謹言身上。手撐在他兩側,俯下身子,側過頭看向顧謹言的臉,有些不可置信,也有些怒氣。“謹言,你這是在詛咒江亦嗎?”“……我只是好奇?!鳖欀斞詨褐曇粽f。“好奇會問出這種問題嗎!”江亦卻把嗓門提高了八度。顧謹言聽著江亦的這句話,再看看江亦明顯變得激動的臉,突然笑了。這一下子,江亦倒有些不知所措,顧謹言笑的,似乎和以往不大一樣。那是一種很是哀傷,又像看透了什麼的笑容。事實上也確實是這樣的,顧謹言算是明白了。許桓就是江亦心目中的神,在江亦心中,既沒有人能傷害他,也不許有人玷污他,即使是如果。而他顧謹言就不一樣了。他是江亦到哪兒都可以找得到的小跟班,無論怎樣被傷害,都可以用一句對不起來打發。“許桓根本就不會遇到這種事,不會有膽子這麼大的人,如果有,那麼也會被許桓打得趴下,這種事情根本不會發生?!苯囡@很激動,他努力駁斥這顧謹言。“所以,才說如果……”顧謹言的這句話說的很小聲,他沒打算再和江亦交談下去,沒有必要了。冷酷的事實很多時候只需要點到為止。“謹言,你也會是這種人嗎?想把自己的痛苦轉嫁到無辜的人身上?”江亦抬高了點身子,俯視著顧謹言,很有居高臨下的威迫感。“無辜?”顧謹言反問,“其實他也不是毫無關系的,你明白的,不是嗎?要說無辜,難道我不該才是最無辜的那個人嗎!”顧謹言發誓這是他這一輩子說過的最刻薄的話,他甚至沒想明白為什麼會說這些話,卻就已經脫口而出了。“……我知道是我的錯,可是你不能這樣說許桓?!?/br>江亦起身,然後離開臥室。顧謹言縮在被子里,聽著門外江亦收拾東西的聲音,然後是關門的聲音,最後隱隱的車子啟動絕塵而去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