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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勝于無了。 拿到琴的那一刻,江廻光因為已許久不撫琴,彈出的第一個音有些許的散漫。 有旁的愛琴人聽見了不由嗤笑了一聲,江廻光并不以為意,她悠哉哉的、斷斷續續地彈完了一首曲子。這曲子著實慘不忍睹,可她自己卻似乎毫無所覺。 江廻光摸著琴弦笑道:“不錯,那就你跟著我回家?!?/br> 說著她便要買了這把琴。一旁的客人聽了不由生氣,冷著眉眼對江廻光道:“這位姑娘,琴也是有自己生命的,您明明就不是個擅琴的人,如今強取豪奪將它帶回了家,不覺得對它而言是種輕慢與褻瀆嗎?” 江廻光“唔”了一聲,道:“我付錢了嗎?” 這位女客一滯。 江廻光似笑非笑:“我付了錢,那怎么做就都是我的事?!?/br> 說罷,她抱著這把琴要直接走了。那女客人見狀連忙追了上去,江廻光也不躲她,就這么在前面走著。那女客自然要攔下她理論,只可惜她還沒來得及攔住她,便先遇見了花大。 花大見她匆匆忙忙追在江廻光的身后好奇:“方姑娘,你這是怎么了?” 方明珠道:“花大哥,你來的正好。你知道我沒有別的愛好,從小就是愛琴,最大的希望便是每一把琴都能遇見知音的主人,因著這緣故,我才在花三哥的店里學著做琴?!?/br> 花大道:“不錯?!?/br> 方明珠便道:“我已經學了三年,也做了不少佳品,對不對?” 花大:“是?!?/br> 方明珠:“好,那我要求你們不能將李師傅的琴賣給這個女人,李師傅做了一輩子的琴,愛了一輩子的琴,我不能讓他在九泉之下不安!” 花大看了看方明珠,又看了看含笑的江廻光。 他只覺得頭疼。 江廻光來揚州這幾日,幾乎要比他在朝廷里最如履薄冰的那幾年還要難熬。 花大向方明珠開了口:“方姑娘……” 方明珠一口道:“鸞鳳姑娘說過,琴貴知己。琴若是落在了蠢物的手里,就好比鮮花落進泥地里,是這世上最難忍,也是最令人痛惜的事情?!?/br> “花大哥,你知道我憧憬著昔年的鸞鳳姑娘,我雖然沒有她當年孤身入華山挑戰松石先生的勇氣,但護一把琴的勇氣還是有的!” 廻光聽到這里,臉上原本漫不經心的笑容有些變了。 她也覺得這次揚州行有趣極了。 廻光問:“你崇拜鸞鳳?去過華山的那個鸞鳳?” 方明珠打量著江廻光:“你倒是也知道鸞鳳姑娘,既然知道她,便該知道自己不該帶走這把琴了吧?!?/br> 江廻光瞧著方明珠,說了句:“她沒說過這句話?!?/br> 方明珠:“?” 江廻光抱著琴,多了幾分耐心:“她沒說過,不過她倒是說過另一句話?!?/br> “老匹夫,拿你的琴出來!”廻光回憶了片刻,萬般肯定,“對,是這句?!?/br> 作者有話要說: 卡文卡死了。 今天依然是想暴斃的一天。 唉。 ☆、花開第六 鸞鳳這個名字, 廻光實在不能算是陌生。天心月接近西門吹雪的時候,她就曾將這個名字借給過她。那時候廻光就讓天心月放心大膽的用——這個身份絕對無人會去戳穿。 因為廻光就是這個身份的主人。 這事說起來怕是要追溯到十年前。那時廻光也不過是個十二歲小丫頭,年紀雖然小,卻已經是移花宮內百年不出的武學奇才——縱使是在移花宮這處最不缺武學天下的地方,廻光都是那個一百年也未必能見到一個的天才。 那時候的移花宮還是兩位宮主,她的大師父教她心法, 二師父教她功法。這兩樣東西她都學得很快,學至十二歲,那兩位宮主便在武學之道上對她已再無可指點之處。廻光的二師父是位溫柔細心的女子,她見廻光因進步太快, 竟對萬事萬物產生了厭煩無趣的心境,便開始教她彈琴。 彈琴是件極耗耐心又極耗功夫的事情。廻光為了學好琴確實廢了很大的功夫。到她約莫十五歲的年紀,她連琴都學透了。廻光的二師父見此,便為她破了移花宮的規矩,讓年僅十五歲的廻光出谷游歷。 廻光至今記得她二師父說的話:“天下之大,遠不是一個移花宮能囊括的。移花宮內,你覺得自己是天下第一,是不世出的天才,無人能與你比肩,更無人值得你低首。但在移花宮之外, 你不是什么天才, 更不是什么第一——你只是這代江湖新秀中略搶眼的一顆罷了?!?/br> 廻光現在想想,當時的二師父還是因為對她的偏心,話說的委婉。若是讓如今的江廻光回到她十五歲的時候, 她怕是會對著當時的自己摸著良心說上一句:“做人還是要清醒一點,老一輩沒死絕呢,至少七年后,天下第一還是沒輪到你?!?/br> 但當年的廻光顯然沒有人對她說這句話。她得了首肯,便在自己師姐溯夢嫉恨的目光中,收拾了些金銀細軟,騎著匹小白馬便出了院門。出門時她自詡琴藝超然,還帶上了她的那把琴。 江湖浩大。 廻光在同齡人中確實罕逢敵手,入了江湖也頗為傲氣。移花宮的絕學本就獨步江湖,她覺得自己用移花宮的功夫就算了贏了這天下人也沒太大的意思,并不能說明她如何,只能說明移花接玉的精妙。 廻光也不明白自己當年到底是個什么思考模式,總之她入江湖,不與人比武,反而迷上了同人比琴。就在這時候,她聽到了華山松石先生的名字。 松石先生,天下第一琴。 天下第一的名頭實在太過誘人,廻光甚至沒多想,便抱著琴上了華山。 她一路走來,贏了一路的琴,本就狂妄,移花宮更是沒教過她什么叫做尊老愛幼。所以她當年說話的口吻,可以說是極為不客氣了。 松石先生貴為天下第一琴,自然也不會和個小輩計較。相反他當真取了琴來,與廻光比了一場。 這場比試后來被江湖人稱作“華山絕響”,說是兩人的琴音,一是昆侖玉碎,二是鳳凰歌吟,正是話本里常常描述著的“琴遇知己難分高低”,斗得日月無光。 但這些都不過是江湖傳說罷了。 只有江廻光自己知道,那場比試昆侖玉碎是松石先生、鳳凰歌吟也是松石先生。松石先生奏的是天地之響,她奏的卻是人間錦城曲。 江廻光的琴,滿是她少年時期的狂妄傲氣,彈撥出的琴音也是一樣。 少年人的琴與看淡世事老人的琴,琴本身并無高低。但她因意氣太過,而忽略了琴本身之意,以柔曲抒金戈鐵馬——這不是技藝高超,這是胡鬧。 這一場比試讓廻光沉寂了很久。 她懂琴,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