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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北大營,準備沐浴在神的榮光下登陸。而在千里之外的北疆,十八部落也派出了第二批使者與大梁接觸。曹春花親自趕到了北疆,他跟陳輕絮都曾經深入過北部蠻荒之地,對天狼部落十分熟悉,并肩為此時微妙的北疆局勢保駕護航,陪著沈易在玄鐵營防線外見北蠻來使。透過千里眼能看見這一回的北蠻使節依然不是空手來的,身后拉了一個車隊,從車隊外觀與車轍印深淺來看,像是專門來運送紫流金的。一個二十五六的年輕男人別使者團簇擁在中間,乍看像是這一群人的領頭人,然而再一細看,只見那年輕人臉色蒼白,帶著顯而易見的驚恐不安,被幾匹馬夾在中間,倒像是給左右挾持來的。沈易不敢主動找陳輕絮搭話,只好低聲問曹春花道:“那男的是誰?”曹春花透過千里眼看了一眼,回道:“加萊熒惑的二王子?!?/br>“什么?”沈易皺皺眉,“確定嗎,你沒看錯?”曹春花沖他拋了個媚眼,捏著蘭花指往沈易胸口一點:“哎喲沈將軍,沈先生,我這輩子就兩樣東西記不錯,一個是人臉,一個是人說話的腔調,您就信我吧?!?/br>他小時候,沈易還帶著他讀過書,那時感覺此人是個頗正常的小姑娘,誰知長大以后,隨著他“恢復”男兒身,整個人搖身一變成了這幅德行。沈易作為一個大齡學究型未婚男子,實在看不慣也消受不了曹娘子這種彪悍的挑逗,當下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下意識地往陳輕絮的方向錯了一步,躲開那根占他便宜的手指。“小曹?!标惞媚锵屏讼蒲燮?,冷冷地開了尊口警告曹春花。臨淵閣的人得罪誰也不敢得罪陳神醫,曹春花立刻閉了嘴,正襟危坐在馬背上,人五人六地對沈易分析道:“將軍,我看十八部落這回是來真的了,交出‘狼王’實在是太顏面無存,他們可能是想把蠻使在京城鬧出的那當子事推到二王子這個傀儡頭上,息事寧人?!?/br>沈易的手指在轡頭桑輕輕敲打著:“先等一等,別高興得太早,我總覺得蠻人認慫認得太容易了?!?/br>他和西域北蠻都打過不少交道,知道十八部落的人是個什么尿性。這貨放牛的大多不見棺材不落淚,而此時,玄鐵營只是推進了一點威懾,現在還沒到北蠻陣地,更還沒動手,沈易總覺得十八部落還應該負隅頑抗一陣子。曹春花看著那疑似大批的紫流金,舔了舔嘴唇,問道:“那怎么辦?人是放進來還是不放?”沈易十分謹慎地說道:“所有弓箭手白虹箭瞄準,嚴禁這貨蠻人接近,傳喚驗金師過來挨個打開檢查?!?/br>曹春花神色一凜,一回頭對上沈易的目光,兩人同時想起了當年雁回小鎮上那包藏禍心的巨鳶。如果是別人,至少虎毒不食子,但加萊熒惑不能用凡人的道理來推斷,他真能干得出拿親生兒子性命騙開敵軍大門的事。沈易一聲令下,玄鐵營立刻劍拔弩張了起來,整個北地的殺意暴漲,將北蠻使節團團圍住。二王子整個人在馬背上哆嗦得幾乎要掉下來,接著,一隊訓練有素的驗金師跑出來,當著北蠻使節的面挨個開箱檢查。幾大車讓人眼睛發藍的紫流金就這樣暴露在沈易等人面前。驗金師不敢馬虎,挨個檢查了每一車紫流金的純度,又將特質的桿子伸進密封的車廂里,檢查紫流金的容量。幾根沾滿了紫流金的長桿呈遞到沈易面前,上面的刻度幾乎滿格,驗金師麻利地匯報道:“將軍,純度沒問題,達到了歲貢級別?!?/br>沈易“唔”了一聲,仍然沒有放下疑慮,抬頭看了二王子一眼,二王子額頭上有一道狼狽的紫痕,像是鞭子抽的,滿臉糊著鼻涕與眼淚,張嘴做出嚎叫的動作,卻出不了聲。陳輕絮低聲道:“沈將軍,你看他額上有一道紫痕,我在十八部落中曾經對此有些耳聞,那是一種滅口用的巫毒,他現在渾身僵硬,相當于被固定在馬上,一聲咳嗽也發不出來,再過幾刻,等那紫痕加深泛黑,就會倒地而亡,就算是驗尸,只能驗出他是驚嚇過度,膽破心悸而亡?!?/br>沈易顧不上臉紅羞澀,忙喝令道:“等等,讓他們站??!”天上的玄鷹尖利地喝令了一聲:“止步!”那蠻族二王子的馬突然停住,他整個人仿佛重心不穩似的往前一撲,堅硬的馬靴正好撞在旁邊的油車上邊角上,撞出“當啷”一聲頗有余韻的回響。油車上有一角是空的!沈易瞳孔驀地一縮:“后退!”他話音沒落,使節團中的一個蠻人暴起撲向一輛油車,被玄鷹眼疾手快地一箭射死,整個玄鐵營鴉雀無聲速度極快地往后退去,沈易一把扯過陳輕絮的轡頭,順手將她的馬往陣后打去。電光石火間,一簇火花向天噴出。原來是那油車下還藏著個瘦小的天狼族少年,手中揮舞著一個火折,點著了油車下隱藏的一根引線,他陰森森地沖著天空的方向一笑。下一刻,第一輛紫流金油車炸了,那少年當空灰飛煙滅。巨大的沖擊從那一點爆開,幾十丈的紫色火苗層層疊疊地往天空升起,周圍的空氣一瞬間沸騰了,看不見的熱浪滾滾而來,斷后的玄鐵戰士冷冷的黑甲后背活活被燒紅了,被燒化的金匣子連鎖似的炸了。☆、第110章亮劍顧昀從無限夢魘中一腳踩空,頭重腳輕地栽下了黑暗深處,他渾身的肌rou驟然繃緊,整個人劇烈地抽動了一下,隨后在一片漆黑中醒了過來。他醒得極快,睜眼的一瞬間神魂就歸了位,一五一十地想起了自己身在何方,還有什么事沒做。而就在這時,忽然有人用冰冷的面頰貼了貼他的額頭,顧昀一愣——別說是江北大營,就算玄鐵營也沒有人敢對他這么不見外,隨后他聞到了一股安神散的味道,已經適應了視野不良的半瞎眼看見了一個影影綽綽的輪廓。顧昀身上的虛汗沒褪,腦門一炸,又出了一層冷汗,心想:“他怎么在這?”長庚擰亮了行軍床上簡易的汽燈,默不作聲地從旁邊水盆中摸出一條手巾,擦去顧昀額頭身上的冷汗。顧昀全身上下都是軟的,胸口皮rou下好像埋著一條看不見的傷口,稍微吃一點力就拽得一陣鈍痛,他在身邊胡亂摸索了一會,有點慌張地摸到自己的的琉璃鏡架上:“我自己來……”長庚低著頭沒搭理他,輕輕一扣就把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