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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但他來了這么一出苦rou計,又借著受傷的機會暫避鋒芒,沉寂了這么長時間……現在皇上儼然已經打消了疑慮,他趁此時機回京赴任,只怕要開始大動作了?!?/br>方欽心里其實有點猶豫,他輕輕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北蠻派來使者,江南還在備戰,兩三年內恐怕還有仗要打,運河沿線方興未艾,全境流民方才安頓,此時要是動了雁王,會不會于國祚有損——要真是那樣,我恐怕要背個千古罪人的罵名了?!?/br>幕僚笑道:“大人對朝廷忠心可表,令人感佩,只是這朝廷離了雁王未必就轉不下去,商者鄙,所謂‘義商’也都脫不了唯利是圖的本性,只要不傷害他們的利益,朝中誰說了算和他們有什么關系?有方大人這份憂國憂民之心,就算沒有雁王,咱們照樣能讓流民安頓下去、把仗打下去——可是您可得想清楚了,雁王野心昭昭,身在高位,遲早要想方設法安插他自己的黨羽,打壓咱們,再讓他這么無法無天地蠶食鯨吞下去,有一天你我身家性命不保啊?!?/br>眾人立刻紛紛附和。“雁王雖然有才,行事太過激進,放任他這么下去,恐怕才是禍國殃民?!?/br>“方大人不可再退讓了,倘若任憑他上位,恐怕才是真容不下我們……”方欽嘆了口氣,伸手往下一壓,按住滿庭的雜音,轉身對旁邊的心腹說道:“去把‘那個人’接來?!?/br>一場醞釀中的風暴再次匯聚。而渾然不覺的長庚離開深宮回到侯府,不知李豐和他說了什么,他看起來心情不錯,一回家就找顧昀膩歪,纏著他不放,飯都吃得心猿意馬。顧昀沒問他李豐招他進宮說了什么,察言觀色都能猜出個大概,他拿筷子敲掉了雁王不好好端碗筷、爬到他腿上的手,狀似無意中提道:“你打算什么時候回朝赴任?”長庚磨蹭了一下手背,討好地給顧昀夾菜,心不在焉看著他道:“休息兩天就回去,皇上說他現在精力不濟,想讓我盡快歸位——子熹,你多吃一點?!?/br>顧昀擺擺手:“太晚了,墊一墊得了,吃多了不舒服——加萊熒惑派人來的事聽說了嗎?!?/br>“嗯,”長庚點點頭,按住他去拿茶杯的手,給他盛了一碗湯,“這事怎么議,還要顧帥說了算?!?/br>“野獸在重傷的時候,往往會裝出一副垂死的樣子,引誘敵人放下防備,然后暴起一擊,要小心?!鳖欔勒f到這里,看了長庚一眼,吹開湯水里的菜葉片,一飲而盡。長庚一呆,忽然覺得顧昀這句話說的不單是蠻人,似乎還在提點他什么。第101章迷霧這一段時間長庚過得太順了,先是完美地解決了江北的事,全部既定目標達成,不緊不慢地收官,歸途中又有顧昀相伴——除了幼時在雁回的那段日子,大梁一直兵荒連著馬亂,顧昀很少有機會能踏踏實實地在他身邊這么久,一路走過來,讓人有種要天荒地老的錯覺,完全感覺不到秋歿冬初的寂寂嚴寒。長庚曾經極度不安,對周遭一切都謹小慎微,一點蛛絲馬跡也能驚動他,那時雖然一天到晚繃著神經,卻也確實算無遺策,很少出錯,而此時陷在溫柔鄉里多日,經顧昀一句話,他才驚覺自己有點忘形了。長庚穩定了一下心神,默默回憶了片刻李豐召他到宮中的場景,覺出一點不同的意味——當今九五之尊憋屈地悶在一個滿屋子藥味的地方,厚重的宮室與悄然無聲的宮人都顯得那么暮氣沉沉,滿屋泛著一股行將就木的苦味,而李豐正當壯年,并非真的垂垂老矣、看破凡塵,那他心里會是個什么滋味?有的人體察到自己無能為力的時候,會心灰意冷地主動退讓,但李豐絕不會是那種人,如果他這么容易退讓,他就不會在北大營嘩變的時候怒氣沖沖地越眾而出,也不會在兵臨城下的時候上紅頭鳶。顧昀確實在提點他,長庚一激靈,后頸上微微滲出了一點冷汗來,臉上帶著雀躍的心猿意馬平息下來。顧昀知道他聽進去了,這人太聰明,有時候一句話就夠了,不用多說,便伸手在長庚頭上摸了一把。長庚捉住他的手拉下來拽著,顧昀好整以暇地等著聽他的自我反省,本想著至少也得得他一句“沒有你我怎么辦”之類,不料長庚攥著他待了一會,非但沒反省,還無理取鬧道:“都怪你,弄得我都昏頭了?!?/br>顧昀:“……”抵達京城不到半天,他已經一人分飾兩角地分別扮演了“色鬼”和“禍水”,也真是怪繁忙的。雁王殿下年幼的時候是多么靦腆內斂啊,怎么越大越沒有廉恥了?顧昀一把甩開跟他越發不見外的長庚,隨手拎起掛在一邊的酒壺,長庚訓練有素地一躍而起,伸手去搶:“這么冷的天,不準喝涼酒!”顧昀一抬手將酒壺從左手丟到右手,輕飄飄地撈住,空出的左手正好攬過撞進他懷里的長庚,迅疾無比地捏起他的下巴親了一口,不等長庚反應過來予以回擊,他便轉身披上外衣笑道:“我要去一趟北大營,你晚上自己睡吧,睡前念兩遍經,省得再昏頭?!?/br>長庚:“……”路上答應過的事呢!堂堂安定侯,居然食言而肥!顧昀雖然是逗他玩,但也確實是有事,他本該直接留在北大營,因為實在不放心長庚,才先回到侯府,等著他回來吃頓飯,眼下宮里的情況大概有數,便又馬不停蹄地離家趕往北大營——北大營不光統領京城外防,還是各地緊急軍情傳入京城的中轉站,北蠻使者來得突然,顧昀心里不踏實,可謂是cao心完家事便開始cao心國事。京城已是深秋,才一出門,按捺不住的隆冬味道已經冒出頭來,陰森森地撲面而來。夜色中的小寒風有了凜冽的雛形,顧昀出門的時候身上依然是多年的習慣——只著單衣。只是這天,顧昀本來都已經上了馬,尚未出門,忽然覺得關內的風也有點刺骨起來,暗自嘆了口氣,到底又轉回來,將涼酒壺掛在馬廄里,交代霍鄲給他拿了一件披風穿上,這才匆匆走了。這段時間顧昀雖然被江北暴民叛亂與京城逆賊逼宮的事折騰得兩頭跑,但他和北疆蔡玢的聯系并沒有中斷,倘若江南已經是“遺民淚盡胡塵里”的慘狀,他不用細想也知道北疆一帶是怎么個情況。蠻人與中原的血仇,或許真要等著漫長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