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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老人觸景生情。她只在林奇的手機里頭看過小男孩的照片,是一家人的全家福。被四個大人簇擁在中間的小貝貝,眼睛笑成了月牙兒,露出了一點兒白白的牙齒,模樣羞澀又開心。這個孩子,就這樣匆匆離開了還沒有來得及看清楚的世界。 “住在這邊的人經常用到蛇皮口袋嗎?”王汀抬眼看周錫兵,輕輕地開了口。在她的印象當中,城市居民已經很少用到那種裝化肥的蛇皮口袋了。即使搬家,基本上也是靠各種箱子或者旅行式的大袋子,起碼有個拎手的地方。 小貝貝的奶奶茫然地抬起頭,嘴唇打著哆嗦:“除了我們這兩個老不死的拿蛇皮口袋撿礦泉水瓶子外,哪還有人用啊?!?/br> 他們的寶貝孫子不明不白地沒了以后,兩位老人也想方設法地尋找線索??上У氖?,蛇皮口袋是他們家的,就放在他們家的雜物柜子里頭。過年的時候,倒是有的人家鄉下親戚過來,會用蛇皮口袋裝雞鴨跟菜蔬??勺屪屗麄兘^望的是,連卡在編織口袋縫隙里頭的那點兒污漬,都是黃爺爺自己手破了之后沾在上頭的血跡。分局偵查技術科的警察發現血跡的時候,還激動了半天。最后鑒定結果一出來,他們就又走進了死胡同。 王汀追問下去:“那么,會不會有人借用了你家的蛇皮口袋了呢?比方說裝什么東西之類的?!?/br> 黃奶奶疲憊地搖了搖頭:“沒有。都是人家借東西給我們,哪有我們借東西給人家的?!?/br> 袋子都整整齊齊地放好了,周圍鄰居也鮮少上他們家串門,除了他們自己家里頭的人,根本不會有誰拿蛇皮口袋。小貝貝死的那天上午,家中兩位老人都還在從親戚家回來的路上,小貝貝的母親則在飯店打工,除了黃進跟小貝貝以外,再沒有其他人。 林奇剝了砂糖橘,推到老人的面前,安慰了一句:“我們還在調查?!?/br> 他本想說,警察不會讓貝貝白死的??上氲搅四壳白畲蟮南右扇司褪呛⒆拥母赣H,他只能將剩下的話合著橘子瓣一塊兒咽下去。明明賣砂糖橘的老板說甜的很,然而此刻,林奇的舌頭只能品嘗到滿嘴的苦澀。 周錫兵也剝了個橘子,直接送到王汀的嘴巴里頭去。小貝貝的案子一直在分局刑偵隊的老邢他們在跟著。從案發到現在,已經過去十幾天了。如果依然找不到新線索的話,那么最大的嫌疑人還是黃進。 王汀在手機上敲下了一行字,示意周錫兵看:有個帶著蛇皮口袋的黑衣人出現在了黃家門前。 周錫兵瞳孔微縮,朝林奇使了個眼色,然后沖黃家兩位老人點點頭,表示要先走一步。 黃奶奶苦笑著站起了身,要送他們:“林警官,你也一塊兒去回去吧。你們事情多,別再浪費時間在我們家這爛攤子上了。我們沒把黃進給教好,是我們的責任。命該如此,我們認了?!?/br> 林奇心里頭十分難受。他一個一米八的大老爺兒們,差點沒掉下眼淚來。還是周錫兵伸手拍了下他的肩膀,轉過頭正色道:“你們放心,任何疑點,我們警方都不會放過。我不瞞你們二位說,眼下人證物證都擺在那兒,就是警方現在就定下來是黃進下的手,也沒人能說刑警隊做事不地道吧?!?/br> 頭發花白的老人連連點頭:“不冤枉的,一點兒也不冤枉。是那個畜生不是東西,白白害了我的孫子?!?/br> 周錫兵的手輕輕地拍到了黃爺爺的肩膀上,安慰幾乎已經徹底垮了的老人:“不管別人怎么想怎么說,我跟林警官都相信黃進是真愛孩子的。不僅我們,刑警隊的邢警官他們也信這一點,他有良知,他想當好你們的兒子,貝貝媽的丈夫,貝貝的爸爸的?!?/br> 黃奶奶哽咽著哭出了聲:“你們莫要再幫他說話了。他是畜生,我跟老頭子都知道。他就是畜生??!” 王汀伸手抱住了黃奶奶,輕輕拍著老人的背,幫她順氣:“阿姨,你們沒做錯任何事。警方一定會給你們家一個公道的。就是因為警方相信黃進不是十惡不赦,所以到現在,警方還在想辦法尋找真正作惡的人?!?/br> 刑警隊手上的事情也多,自然不可能只有小貝貝這一件案子。老邢從分局隊里頭趕過來的時候,跑的額頭上都冒汗珠子。他朝送著周錫兵等人出門的黃家老兩口點了點頭,安慰了他們一句:“黃進現在狀態不錯。最難的幾天過去了,現在人已經緩過來了。要是這回他發了狠心,以后應該都不會再沾那玩意兒了?!?/br> 老人心灰意冷:“以后他沾不沾都跟我們沒關系了。反正就當我們白活了一遭,沒這個兒子?!?/br> 老邢不知道該再說什么,只能笑了笑,含混道:“話不是這么說的?!敝劣趹撛趺凑f,他也說不清楚。 周錫兵提出了要看小區門口的監控錄像。這個人肯定會忍不住盯著黃進接下來的舉動,確保黃進一定會將蛇皮口袋送到狗rou店門口。他們難以想象,這個兇手究竟是揣著一顆怎樣冷酷殘忍的心,目送著才丁點兒大的小貝貝走向死亡的。 監控錄像中,上午出現的穿黑色衣服的人足有六位??墒撬麄儺斨袥]有任何人手上拿著蛇皮口袋,并且誰也沒有鬼鬼祟祟地尾隨黃進。 王小敏沖著監控大喊,非得逼問對方究竟兇手是誰。監控被這個不講理的手機逼得沒法子,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強調,它真的不知道。它也想早點兒抓到兇手。小貝貝多好玩啊,那么乖,從來不跟其他熊孩子一樣,總是東踢一腳,西踹一下。 周錫兵皺著眉頭看監控錄像,詢問老邢:“你們排查的有結果了嗎?” 老邢搖了搖頭,神色帶著點兒疲憊:“都查了,沒發現什么特別的地方。那些家里頭有孩子沒了的人家,我們統統都上門走訪過了,實在是沒線索?!彪S著時間的推移,他們都懷疑的確是黃進在毒.癮發作的時候,腦子不受控制,將孩子給塞進了蛇皮口袋中當成狗丟到了狗rou館門口。 周錫兵站在小區大門口,默默地觀察著周圍環境。這里距離出事的狗rou館不遠,走路也就三兩分鐘。從他的角度,可以看到狗rou館大門。出了小貝貝的事情以后,狗rou館的陳老板也沒心思再做生意了。他倒是沒離開南城,還等著警方隨時找他問話。 “其實還有一種可能?!敝苠a兵轉頭看老邢,“兇手當時根本沒有出小區。這個人一直都在小區里頭,通過窗戶或者其他什么,盯著外頭的動靜?!?/br> 老邢苦笑著點點頭:“是啊。這里的每一扇窗戶后面都可能藏著兇手。兇手就這樣看著自己安排下的一切?!?/br> 裝小貝貝的口袋是從黃家拿出來的。如果拿袋子的人不是黃進,那么就意味著兇手一定跟黃家人非常熟悉。當著黃進的面調換小貝貝跟大黃狗,難度系數比較大,很可能會被當場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