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還得將這些人的記憶清除干凈?！?/br>
“所以兩次機會之后，你的能量消耗殆盡——會發生什么？”

晨曦猶豫了一下，然后說：“我會陷入休眠狀態?！?/br>
“然后？”

“這個世界會順其自然地發展下去，但是”晨曦說，“當休眠的能量也耗盡時——這個過程不會太長，我會啟動自毀程序。整個世界”

“會隨著你一起毀滅?！背L酩冷冷說。

“是的，先生?！?/br>
“多大范圍？”

“整個焚宙星系——不，整個宇宙?！?/br>
楚長酩倒吸一口涼氣，一瞬間幾乎陷入了恍惚。他思緒有些亂，沉默許久，總算抓到一個關鍵點，問晨曦：“那么能量呢？不能補充能量嗎？”

“不夠?！背筷卣f，“我可以通過光能充電，但是不足以抵過消耗的能量——事實上，在來到蘭德爾之后，我就一直在給自己充電，可是這些補充進來的能量甚至都不足以讓我多休眠三個月?！?/br>
楚長酩沉默。

晨曦說：“我所消耗的能量，恐怕比您想象的要多得多?！?/br>
楚長酩攥緊了手。壓力與迷惑讓他猝然皺起了眉：“我不明白為什么？”

為什么世界會毀滅？

晨曦說：“這與我實行啟明星計劃的方法有關。在一千年之后，人們發明了一種叫做物連器的東西?！?/br>
楚長酩靜靜地聽著。

“物連器的全名是物質連接器，簡單來說，是給那些擁有精神力、但體質還不足以cao縱機甲的人使用的，換言之，就是向導。物連器的作用，是將人的精神力通過某種方式連接到現實世界的物質上，讓精神力能夠cao控現實世界的東西。

“實際上，就是將物體與連接，而人腦再與進行連接，識別腦電波的信號，識別指令，然后可以cao縱物體。

“物連器的實現需要四個過程，一是產生準確意識，二是將意識準確傳到處，三是傳達意識到物質世界，四是物質世界準確還原意識的要求。

“物連器的實現精確度和廣度最大取決于三個主要條件，意識的準確度和清晰度，處理和傳達信息的速度和準確度，物質還原意識的能力。以及信號、能源、精神力等次要條件。

“我是來自一千年之后的頂級智腦，我對信息處理的速度和準確度，足夠保證我能夠讓整個世界在最快的時間內進行重置。但為了更方便重置的進行，我必須確保每一個物體都在我的掌控之中。

“所以，整個世界都被我打上了標記?！?/br>
晨曦停頓了一下：“您明白了嗎？”

楚長酩說：“大概意思明白，具體的理論我就不求甚解了。簡而言之，現在沒有人擁有物連器，所以沒人能通過你來cao縱現實——但顯然，整個世界都已經在你的掌控之中?！?/br>
晨曦先是否認了一下：“您現在可以，雖然沒有實體的物連器可供使用，但您可以直接告訴我您的要求?！?/br>
楚長酩嘆氣：“現在提這個有用嗎？”他邊說，眼睛邊掃過眼前的所有物體。

在不知名的維度里，這些沒有自我意識的物體都被晨曦cao縱著。所有的一切，大到星球樓房，小到花草塵埃。一切有形體的物質，都打上了晨曦的標志，一舉一動都由晨曦cao縱著。

這才是晨曦能夠重置世界的關鍵。

楚長酩說：“能cao縱這些死物有什么用？現在重要的，是要改變那群人?！?/br>
那群人其實同樣在晨曦的掌控之中，但晨曦遺憾地說：“我無法直接改變他們的想法，只能改變他們的記憶?！?/br>
楚長酩聽著這話，默然。對于他來說，這已經足夠恐怖了。

世界由兩者組成，生命體與非生命體。

現在，在這個扭曲的焚宙星系，生命體在被“制造”、被“克隆”出來的時候，精神海就被晨曦入侵，從此記憶和人生都不再屬于自己。

而非生命體，從頭到尾，都由晨曦cao縱著。往這邊轉轉，往那邊走走——回到你本來的位置——世界重置，物體就各歸原位。?

楚長酩感到毛骨悚然，可那情緒背后卻是一片的空虛。

他說：“所以，這個世界屬于你?！?/br>
晨曦冷淡的聲音一如既往，好像從來沒有任何的情緒波動一般。不過，他本來也是一個智腦，一個被制造出來的實驗觀察者。

它說：“您如果這么說，也沒有錯?！?/br>
楚長酩繼續說：“所以，如果你死了，世界也會死?！?/br>
晨曦補充說：“準確來說，是因為我覆蓋其上的精神標記消失了。非常抱歉的是，我當初為了不讓任何人察覺到我的存在，將精神標記定得非常牢固。非生命體會因為精神標記的消失而崩散，而生命體他們的精神海會崩潰?！背筷仡D了頓，“您可以把他們理解成，失去了向導的哨兵?！?/br>
楚長酩心里一涼。他知道失去了向導的哨兵會是什么樣子，否則諾里斯三世怎么會對他不守在列爾西斯身邊而感到這么生氣？但他困惑地皺起眉：“我不知道會這么嚴重？”

“這是我估計的結果，您當然可以樂觀一點，比如人們的精神海足夠堅韌?！背筷卣f，“不過，至少所有人都會想起此前幾個循環的事情?！?/br>
楚長酩苦笑：“這就足夠世界大亂了?！?/br>
晨曦安慰他：“至少還有兩次機會，您未必會失敗?！?/br>
楚長酩說：“我很悲觀?！?/br>
晨曦不說話了。

事實上，楚長酩猜想晨曦也很悲觀，否則它不可能找到楚長酩，讓楚長酩來主動改變這個世界。

從這個角度來說，晨曦依舊是一個有著諸多限制和行動準則的機器，否則以它這樣強大的掌控能力，整個世界都會被它玩弄在股掌之間。

但是，這聽上去不是那么的好，因為現在世界就快毀滅了，而晨曦還得按照計劃中的步驟，一點點看著、甚至是推動世界滑向毀滅的深淵。

——哦，不只是晨曦，還有楚長酩。楚長酩也見證著這一切。

楚長酩深吸口氣，第一次覺得了解真相也未必是一件好事。

他其實也可以渾渾噩噩地過下去，不知道記憶被人篡改，不知道世界被人掌控，不知道身邊的每個物體都被智腦打上標記，不知道來自千年之后的人類一意孤行地要拯救他。

可是他已經知道了。而更讓他悲哀的是，他對此毫無辦法。

他不能改變過去，讓自己不要來到這里；他也無法改變未來，讓恩科爾斯博士放棄改變歷史的念頭。

他握在手里的，只有不知道能不能改變的現在。

而且，楚長酩知道，自己的到來或許讓這個世界變得更糟糕了。晨曦找上他，或許只不過是為了把這個不可控因素控制在手里。

楚長酩把其他的念頭暫時壓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