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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蕓蕓眾生,誰又能一心清凈,不染塵灰。那人月下朗朗清輝,一身疏朗,道自己別無所求。一口回絕了自己的封賞。螢火之光,倏忽又亮了起來。誰知轉眼,三殿下升他任侍衛長,便點頭應了。既希望他一身傲骨,又見不得他獨獨對旁人俯首聽令。既愿他歸順自己,又不想見他如此快便回轉,仿佛少了些什么。寧王思緒萬千,忽然有一只手,緊緊握著,卻是輕輕放到面前。寧王一抬頭,便看見吳子諒的眼,怔住了。若是這人眼里此時裝著你,肯付與你一星半點的溫柔,方才知,這里面藏著三千大千世界,盛著四萬八千春秋輪回。寧王倒吸了口氣,便聽見吳子諒輕聲說:“殿下不妨打開看看?”可能是卸下了心事、現在沒什么防備;也可能吳子諒忽然溫柔的眼神,寧王不由自主的,應了聲。“嗯?!?/br>吳子諒忽然笑了,緩緩展開了手掌,掌心里,是一尊小的人像。吳子諒柔聲道:“喜歡么?”吳子諒也不知自己到底怎么了。從前心里,不過白茫茫一片。那句話怎么說來著?任爾來去,不過都是浮光掠影。腦海中,不知何時,就忽然有了這樣一個人。既然有了,便不由自主,刻了起來。待刻完一看,才知道自己著了魔。也晚了。寧王怔怔地看著,只覺得天下再也沒有一副像,能雕刻的這樣好了。這眉眼顧盼神飛,少年錦衣加身,衣領花紋都纖毫畢現,一身驕縱。不是自己,又是哪個?而這雕像所用材料,正是那日送到三殿下府上的玉璧。吳子諒見寧王怔在一旁,不由得失笑,將他手牽過來,把玉雕人像放在他手心里,笑了:“在下想求的恩典,便是這個?!?/br>“殿下心中有山河萬里,一方玉石,自然算不得什么。只是自古雙玉為玨,又合著殿下名諱,還望殿下不必勉強自己,割愛轉贈了旁人?!?/br>“完璧無從帶回,此物全當做個念想?!?/br>“在下私自留了一小塊殘玉、雕刻人像之事,還望殿下開恩,萬萬不要綁了小人,送到官府去才好?!?/br>寧王驚覺,那人若眼角含著笑意,自己便只能怔在原地,倏忽天地間,不過這一人而已。寧王聲音喑?。骸霸趺??你怕見官么?”那人卻以為他受了涼,伸手替他關上了窗,笑了笑:“若還是寧王殿下相送,那倒也沒什么?!?/br>寧王自恃冷靜,今夜卻頭腦一熱,脫口而出:“那日你費盡心力替三哥雕刻了許久,也像這樣說了一番花言巧語么?”吳子諒眉梢微揚,似乎此時心情頗佳,望向寧王,悠悠道:“殿下當日難道不是頗有興致?”“還說什么‘公子可要快些,本王翹首以待’么?”“在下這話,自然只講與殿下聽了?!?/br>寧王聽見那人揶揄,面上只覺得火燒火燎。當日不過是泄憤,只當他完不成,等他討饒,故意說的氣話。今日再聽,總覺得,好像真是自己眼巴巴等著的。聽聞那人替三殿下擋了刀,眼線來報時,心下竟莫名有些擔憂。再聽到后來的諸事,眼線事無巨細,一并回稟。本該放下心來的。將這人密派去行宮,三殿下信任倚重,此事應當愈加穩妥才是。卻心中郁結,怒意難平。究竟是道行不夠,著了那人的道。現在方才醒悟,卻是遲了。吳子諒倚著窗,眉眼染了笑,就這么靜靜望著。寧王終是招架不住,輕咳一聲:“你且好生休息,本王這便走了?!?/br>吳子諒也不開口,只是把手輕輕搭在門框,攔住了寧王去路。那人嘴角噙著抹笑,也不言語,只是繼續這么靜靜望著。屋內氣氛委實有些旖旎,寧王耳根紅的滴血,正要一把推開這人。吳子諒耳力極好,伸手輕握住寧王揮起的手腕,借力一帶,往屋內連退了幾步。寧王正要發作,吳子諒打了個手勢,示意噤聲。寧王方才發覺,門口有一陣輕輕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到了門口。寧王心下一驚,便聽得房門輕扣。門外溫潤音聲,絲絲縷縷,緩緩流入屋內:“子諒,是我?!?/br>寧王后背驟然生起一陣寒意。今夜,怕是避不過了。第6章第六章這聲音寧王再熟悉不過。除了三殿下,還能有誰?寧王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眼里有了怒氣,盯著吳子諒看。吳子諒知道這小祖宗在想什么,無奈笑了笑,俯身對他耳語道:“殿下是想和我一起見見三殿下,還是委屈一下略微避一避?”吳子諒的聲音貼著耳廓,直往人心里鉆。寧王自知夜潛皇子府,罪名不小,自己雖同為皇子,不請自來,也不甚妥當。然而總覺得,此時如果避一避,似乎就占了下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