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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令人發指,地鐵之所以招人青睞,是因為它一條路到底,不會堵車。但也有不好額地方,到底是在地下,通風都靠電力,況且一節車廂里塞了這么多人,氣息難免難聞。而公交車不僅人多,駕駛也不大平穩,在路時停時走的,偶爾再來兩個急剎車,滿車的人都是怨聲道載。 陳似錦自詡也是個會坐車的人,但每次回家,四十多分鐘的地鐵再加上近一個小時的公交車,也讓她害怕起來。才剛一下車,就大口大口地呼吸著新鮮空氣,企圖讓已經開始漲得犯暈的腦袋舒服一下,結果旁邊路過的人一口痰吐下來,陳似錦只能緊緊地閉上了嘴巴,低著頭忙走開了。 從這里到陳家村,可以叫一輛三蹦子,也只要十塊錢就好了,講講價,八塊也是肯載的。陳似錦剛好和一輛三蹦子說好了價格,坐上去后,姜轍的電話就進來了。 陳似錦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電話那頭姜轍也沒有生氣,像是隨口的閑聊:“走了?” “嗯,快到家了?!?/br> “好?!?/br> 姜轍在那邊不說話了,只有淺淺的呼吸聲撲在了話筒里,傳到陳似錦的耳朵中,綿綿悠長,她不覺也放慢了呼吸,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后知后覺地發現兩人的呼吸竟然在不知不覺間同步了,纏綿著,是從所未有的親近。 陳似錦皺了皺眉頭,說:“如果沒什么事,我就先掛電話了,我也快要到家了?!?/br> “陳似錦,”姜轍終于出了聲音,他問,“你確定你一個人可以嗎?” 陳似錦不自覺地捏緊了握著手機的手,冷笑了一下,說:“這么多年了,我不也是一個人過來了嗎?我誰也沒有靠過,一個人,也可以的?!?/br> “一個人去面對其他的四家人,其中隨隨便便的一家人也比你家多,到時候,倘若對方不肯和和氣氣地說話,打算動手,你選擇怎么辦?報警?這種事情,警察來個一兩次能管住嗎?”姜轍的話說得不疾不徐,“還有,你的錢夠嗎?杭城房子的月租你承擔得起嗎?一旦離開了家里,住到城里去,恐怕你mama一個月的生活費都會是你的兩倍吧?這筆錢,你負擔得起嗎?” 陳似錦的唇線抿出了一個倔強的弧線,她死死地盯著路旁出現的一棟三層高的民房,咬著牙說:“我無論撐不撐得過來都會撐過來,不然,我靠誰?靠你嗎?” 師傅猛地一踩剎車,三蹦子咣當一聲停在了民房旁,陳似錦才想掛了電話,便聽到那頭姜轍輕嘆了一句:“或許,可以呢?” 陳似錦想也沒多想,直接把電話給掛了,付了錢后,便拎著行囊下了車。村口總有些大媽大嬸抱著幾個娃娃聚著講閑話,驀然見到村子來了一輛外來的車輛,立刻驚訝地看了過來,見著是陳似錦,立刻便頭對頭湊在了一塊兒,只是這一會兒的功夫,能把人的祖宗十八代都挖了出來。 陳似錦也不和她們打招呼,直直往家里走去,姜轍話中的深意,她沒有這樣的閑心去思考,也不愿去思考。他那樣的人,能有什么樣的好心?或許換作幾個月前,陳似錦還會相信他,覺得萬分不好意思,但經過那一遭的車禍,她終于明白了什么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姜轍從前笑話她也是對的。 無關的人,無關的事,她習慣了不要去花心思,可是短短的一趟路,她從頭走到尾,想到的卻是那句,“陳似錦,你確定你一個人可以嗎?” 她不確定,萬分的不確定。 即使之前已經想好了對策,但到底對方人多勢眾,況且大多數是已經在社會中浸yin了幾十年的,對付她一個還沒有畢業的大學生實在是太容易了。即使挨過了這一陣子,之后的錢確實回是一個極大的問題。 可是她哪里有錢呢?如果,如果能把之前還給姜家的那筆錢拿回來好了。她才有了這樣的念頭便覺得自己有些好笑,怎么可能呢,姜家哪一個人會有古道熱腸? 她走到了自家的院子門前,大門敞開著,看到陳母正坐在屋前一塊小平地上,罵著散養的那些母雞:“好好吃!每天只知道吃,也不知道誕下顆金蛋來,眼睜睜地看著我在這邊過苦日子,不過,等我以后搬進城里,住進了大房子,管保先把你們賣到菜市場去!” 陳似錦嘆了一口氣,站在大門口,無奈地說:“媽,我回來了?!?/br> ☆、你的身后(二) 陳似錦和陳母同住一間平房,只在房間的對半用木板隔開,留了段空間掛上了碎花的窗簾,窗簾用了這些年已經臟了,摸上去膩膩的。陳似錦的小床挨著墻角放,上面已經鋪好了曬過的被子和枕頭,軟軟的蓬松的。在她對面的墻上貼著放的是一張折疊的桌子,上面零零散散地放了許多的瑣碎的東西,有斷了齒的梳子,中間裂開的鏡子,一個塞滿了發圈的小黑紙盒子,兩只杯子,一把水壺,一包只剩了幾張的餐巾紙,以及半個切開的西瓜。 陳母洗干凈了手,從廚房里拿了菜刀過來,很小心地切,每片都把握好厚薄,然后將剩下的大半捧到了陳似錦的手邊,說:“大熱的天氣回來,先坐下歇歇,吃片西瓜,東西我過會兒來收拾吧?!?/br> 陳似錦正把書包里的筆記本,法條,書本拿出來放在了床上,手一頓,目光轉到陳母的臉上,半年未見,不知不覺間她又老了很多,縱然平日里再沒用,可那也是自己的mama,此時卻臉帶著討好的笑望著自己,心中也是驀然一酸,她嘆了口氣,說:“你也多吃些,這西瓜是……” “你大伯的女婿今天來看我,當然也沒這個好心,只是又和我說上回的事,大概也猜到了我不肯,就承諾拆遷得到的錢還了債后再給我們二十萬。他還說這樣已經算好了,我們家地小,賠不到多少錢,多得的那點錢算給他們的利息了?!标惸敢婈愃棋\接了西瓜,便有些雀躍,搬了條木凳坐在一旁和陳似錦說,“我又沒有這么傻,他這明擺著是來騙我的,我怎么可能上當?我也就聽聽著。他就帶來了這么一個瓜,我切了一半,另外一半擱在廚房里,我們晚上吃!” 陳似錦拿著西瓜的兩端,手一掰,成了兩半,她順手就遞給了陳母一半,說:“媽,我和你實話實說,拆遷對我們家來說算不上完全的好事。我已經在網上查過了,沙坪這邊的房租一個月不帶獨衛是一千二,而你還要去菜市場買菜買米,租房里做飯燒菜用的又都是電,我粗粗估計了一下,這樣一個月下來你的生活費大概是三千?!?/br> “所以呢?”陳母小心翼翼地望著陳似錦,語氣忐忑不安,“可是,這是一定要拆的啊,我們也是有賠償的?!?/br> “是有賠償,但不多,我們的房加上地里的田,我估算了一下大概兩百萬多三百萬不到。不僅是地少,而且家里只有兩個人,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