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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停頓的意思。“你換個新手機不用來打電話是留著干嘛的?墊桌子嗎?”許是突然意識到晏羽的手機號被他拉黑了打不進去,易乘風的叫囂終于少了些底氣和怒意,“不是什么急事不會發信息嗎?你趕緊回家去!進了門給我發個短信!”咔噠,對方掛斷了,機器嘩嘩吐出一大堆尚未來得及消費的硬幣,捏在手里將掌心硌得生疼。晏羽揉了揉緊繃的臉,怎么厚起來,好難啊——他只好回家去,剛進到公寓樓,手機里就進來一條短信:到家了嗎?對話框里,這句話往上全部都是右側自己的單向發言,其中還包括他從一個多月前邊雕邊拍的一個小平衡擺件的照片,每次拍一張,連在一起都能完整看到一根木頭如何一點點化成有模有樣的形狀來,都沒等到對方的一句話!晏羽剛想回復,就見一條對方撤回消息的殘骸。一定要這么別扭嗎?好吧,我很大度,不和你計較。他轉到前置攝像頭,在玄關拍了張自己脖子以下的糊照發送過去,附言:我到了。易乘風還在為自己剛剛的手賤悔得拇指發顫,一不小心就點開了對方剛發來的圖片。死小晏,又穿著睡褲就敢大冷天往外跑,不能給你出力那也是身體的一部分吧,就可以不愛惜了?他氣得倒是挺投入,忽然想起,關你屁事呢?還以為大家仍然是同學的時候嗎,你隨隨便便就能把人從大街上撿回家里去,如今你可連個家都沒有啊。***晏羽盯著手機里那條收款短信通知,又只間隔了兩個月,而且是兩萬塊。易乘風這是在賣血嗎?他撥了通電話給蘇一樂,“你哥最近在忙什么?”“晏羽哥!”蘇一樂居然一種‘你是人民的大救星’的語氣,“你,你不生他氣吧?那就好……”“我生他什么氣?”他倆的確有段時間沒聯絡了,但那都是因為易乘風單邊結束邦交,可能這讓蘇一樂以為是他心里有氣不打算再找易乘風了,事實只是他找不著而已。“沒,那個,我哥最近不怎么回家,住在外面?!?/br>晏羽眉心一緊,“外面?”“啊?!碧K一樂有點兒不知從何說起的急迫,“就是,他說他幫一個朋友做生意,來回跑不太方便就住在外面了,可是……”“什么朋友?”晏羽立即抓住了重點。易乘風從前的那些朋友,他基本都認識,沒聽誰說找他幫忙做什么生意,就算找他他也不可能會去。如果不是那些,他的手心泛出一層冷汗,難道是這幾年在梅河嶺認識的?!“他也不跟我細說,”蘇一樂支支吾吾像是在權衡到底該不該說,該說多少,而后終于下定決心似的,“晏羽哥,我覺得那些人可能不太好……我也是偶然撞見的,可能是里面認識的……我不敢跟我二姑和姑父說,他們身體不好……晏羽哥,我哥這人除了你誰也管不了他,你能不能說說他……”“他現在住哪兒?你知道地址嗎?”身為被人信賴的晏羽哥,他覺得心境好蒼涼,樂樂小朋友你是哪只眼睛看出來我能管得了他呢?分明他最排斥的人就是我啊。可眼下的情況顯然又晃蕩到了危險的邊緣,就算是螳臂當車他肯定也要管的。“我現在不知道,我這就想辦法,弄到地址告訴你?!?/br>“別太擔心,你哥不是那種人?!标逃鹩X得這話像是對自己說的,“找到他,我會帶他回去的?!?/br>***梅河以西有一爿區域稱作河西,這里距離測試中心大約半小時車程,因為毗鄰梅川理工,晏羽對這一片區域并不陌生。下了出租車,他按照蘇一樂發給他的地址找到了河沿西里甲8號,小區的物業管理馬馬虎虎,大概只專注于收停車費,行人出入一概不過問。易乘風的那個臨時住所在小區最里面,是安置回遷戶的六層板樓,與位置好的幾棟高層商品房不同,連外立面都只是簡單地刷漆。他在這里是租戶?借???還是什么窩點……晏羽不敢細想,一心只是找到他,然后將他帶回去。蘇一樂的情報只詳細到這棟樓,至于易乘風具體住在哪間就沒人知道了。晏羽摸出手機想給他發個消息,又覺得這是典型的打草驚蛇行為,對方知道他來,九成九不會再出現。可能唯一有效的方法還是守株待兔。這一等,就是三個多小時,連易乘風的一根頭發絲也沒等來。他剛想離開,見到一單元里躥出個人來,手里提著個塑料袋蹲到樓邊喂流浪狗,一群毛色各異臟兮兮的小家伙像有感應似的從各個角落里冒出來,紛紛湊頭爭搶著塑料袋里的骨頭和剩飯,擠擠壓壓足有六七只。喂狗的是個年輕人,看著還沒有蘇一樂大,穿一件軍綠色夾克,后背上縫著夸張的亮片印花,細看是個草體的忍字,也不知道屁大一點歲數他究竟忍個什么玩意。大概吸引晏羽注意的并不是這個忍字青年,而是那群汪星人里特別剽悍的一只,通體烏黑,只在前額有硬幣大小的一撮白毛,看不出什么品種,但體型在這群狗狗里算是最大的。大黑狗來得稍晚,卻一躍砸進狗群,驚得其他狗狗不得不后退幾步讓出了最佳的就餐位置,典型的地痞惡霸作風。而且沒狗對它這種行為發起抗議或組織圍毆,都是一副習以為常的模樣,可見這狗蠻橫得不是一天兩天了。占據最佳位置后,大黑狗并沒有急著進食,而是昂首沖著樓后院墻的方向吠叫幾聲。少頃,一只臟兮兮的卷毛小白狗慢悠悠沿著墻根蹭過來,走走停停,一副高度近視沒戴隱形的模樣,腳步也不是太協調,一看就是搶食兒被餓死那伙兒的。大黑狗一直等著它蹭過來,才湊著頭跟它一起品嘗美味宵夜,還用偉岸的身軀護著它不讓別的狗狗擠到它。晏羽盯著這一幕,鼻腔里隱隱泛起酸酸的滋味,像是喝了一大口剛剛開瓶氣泡十足的冰青檸汽水。畢竟這兩只從外形上來看,怎么都不像有血緣關系的那種,而且,弱弱的小白狗實在太臟了,腦門上的卷毛被不知多少天以前的食物湯汁凝成一縷縷,渾身的白毛也像被無數人踩過的臟地毯,快要看不出本色來了。莫名其妙,晏羽就對這個汪星的小叫花子產生了某種詭異的同病相憐來。“你,你不,是這兒的人,人吧?”忍字青年見這位坐輪椅的小帥哥看個狗搶食也能看得如此全情投入,多少有些好奇,連自己不太流暢的口條都不甚介意了,主動跟晏羽搭訕起來,畢竟論身體缺陷的話,在對方面前他一個結巴實在沒什么好搶著自卑的。晏羽轉臉看向他,“不是,我來找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