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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去,就聽見舒窈冷冷道:“過來,沒讓你走吧?!?/br> 侍衛又把腳縮了回來,僵在原地。 舒窈道:“修,過來坐?!?/br> 崔式瞪眼:誰? 那侍衛恨不得是背對著崔式走過來,跟只螃蟹似的橫著腳蹭過來了,舒窈一把抓住他衣袖,侍衛被拽的一屁股坐在地上。他動作簡直就像是個雜技演員似的趕緊變過姿勢了,老老實實的跪坐在墊子上,半天才抬起頭來。 崔式望了一眼就嚇懵了,差點把自己用飯的桌子給踹出去。 他不知道自己有幾年沒在朝堂上見過這張臉了。上次見到這張臉的時候,他的老冤家殷邛還在皇位上病的直咳—— 崔式真是想罵舒窈,到底把多什么人也往家里領了!然而卻跪在墊子上躬身行禮:“臣見過——” 修也慌了,整個上半身都要趴在地上了:“崔尚書,我、我現在是庶民啊,叫不得叫不得。崔尚書我我我——” 崔式不肯起來:“別別別,殿下怎么也是皇家人,圣人一時氣說是庶民,但聽聞一直在為圣人行事,怕是也要封作侯的?!?/br> 舒窈端著湯輕聲道:“要不你們倆先對著磕半個時辰?” 崔式寒暄兩句,起身,心里被自己的某種想法嚇到了,卻仍然裝作不知開口:“看來是圣人要殿下協助和吐蕃通商一事,殿下這是來護送么?” 舒窈斜眼看她爹:裝,你再裝? 修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這一年來,他們確實大部分時間都在一起。舒窈在蜀地跑來跑去,他大半時候都和北機的很多人一起相隨,甚至還拜會了定居在蜀地的秦師和那位大腹便便的中原第一劍客。當然也不是他和舒窈感情事事順利,他們也有偶爾不合過,甚至因為修感覺出來舒窈手下那位沈掌柜似乎對她也有心思,他多次對那姓沈的挑釁,舒窈卻說他多疑,倆人還為此鬧出來矛盾。 然而甜蜜總是大于爭端,他只覺得自己腦袋上總被她用扇子敲打的地方,已經鼓出了一個永遠消不下去的包。 他們回來的路上,舒窈忽然說要讓他來崔家見崔式,修這才慌了。 雖然他無數次幻想過會有這么一天,不再是爬墻,而是正兒八經從崔家正門走進去,可——這也太突如其來了。 舒窈倒是也沒跟他細講,就讓她放寬心。 此刻也是舒窈回答道:“你見過哪個護送進家中來的。修在蜀地為圣人做事已經很久了,獨自一人在蜀地做生意,看著平安,實則到處都有人想殺我。你閨女能活到今天,也有他的功勞?!?/br> 崔式連忙假笑道:“那臣在這里謝過殿下——” 舒窈也擺出了崔式假笑笑:“都一家人謝什么謝?!?/br> 崔式一僵:“舒窈,話不能亂說?!?/br> 舒窈笑道:“怎么是亂說呢。長這么大,我亂說的話沒阿耶一天胡扯的多。阿耶不急我成婚的事兒,我自己可急呢,家大業大我要是真嫁人了,這些都帶不走,阿耶能留給誰打理?我倒是從一開始就沒打算離開崔家,可我再等等,豈不成了老姑娘。這么就想著,想找個讀過些書又會武藝能保護我的,好歹做派家世出身不比五姓差,還能跟著我天南海北到處跑,最重要的是能進崔家門而不是讓我嫁出去的。找來找去,也沒那么多人選啊?!?/br> 崔式剛剛指著妙儀還是痛心疾首,這會兒已經是要羊癲瘋了。 妙儀還在補刀,她興奮的爬起來:“殿下還會武么?跟阿兄哪個更厲害呀?” 舒窈不管旁邊緊張的喝茶都能漏的修,笑道:“我就這些要求,要是阿耶能挑出來更合適的也行???啊……還不能太老,像南邦叔這種一把年紀還以為自己是風流倜儻少年郎的就算了。我還要年紀不能比我大太多的?!彼靡庋笱蟮膿u了搖扇子:“阿耶找找看,還有別的?” 崔式一口氣差點上不來:“這、不是——崔舒窈你就不能跟我提前說一聲么?!” 舒窈故作吃驚:“咦,不是幾個月前,女婿給的拜禮都送過來了么?我聽說阿耶收了禮還很開心的啊?!?/br> 崔式不好指著修,而修正在一旁拔出自己隨身的寶刀給妙儀看著玩。崔式看著修那不在狀況的樣子就來氣,壓低聲音:“你這就是要胡鬧了是吧!說句不好聽的——當年發生什么你或許不知道,但是你阿兄可知道!他就不可能同意的?!?/br> 舒窈撲哧笑了:“阿耶,一年多以前,阿兄就知道了。難道您也要跟關押阿兄似的把我也關起來。我倒是不介意,只要有用就行——畢竟您關完了,阿兄這不還是天天往宮里跑,您不還是低了頭么。您也放寬點心,年歲大了也別給自己找過不去?!?/br> 要說妙儀是悶了多年一朝點燃的小炮仗,舒窈就是笑著喝茶句句戳心…… 崔式半天才無力道:“你們這都是什么意思……一個個就是不把我這個當爹的放在眼里是么?” 舒窈可比妙儀這個小笨孩手段高多了,嘆了一口氣,蹙眉道:“阿耶何必這么說。你就知道說這個不行那個不行,也提不出什么意見來。而后也沒有說要為我們看中了哪家少年郎。我這算是看出來了,就算是拉了個神仙來,您也要搖頭說不行。您是可以說不行,但我心里總會知道自己會歡喜誰啊?!?/br> 她這才悠悠的起身,對下人招手,讓下人拿了一杯酒來,提裙坐到崔式身邊去,道:“阿耶,你到底有什么不滿意的。妙儀傻也就罷了,我難道會識人不清么?家里多少大小的事兒是我cao辦的。我實在是不愿意離開崔家,離開阿耶?!?/br> 崔式知道這丫頭是捅完了心窩再過來給吹吹的類型,不止他,天底下被她這手段忽悠了的人海了去了,他看著舒窈要給他倒酒,直接拿開了杯盞:“你不用跟我說。你都有理,就想讓我坐旁邊看著,只要點個頭就可以了?!?/br> 舒窈手挽住崔式,這會兒也不是剛剛嘲諷的人了,笑的盡是小女兒撒嬌的樣子:“圣人在洛陽,阿兄就住在您隔壁,怎么也不會跑太遠的不是么?熊裕不是說也要留在洛陽么,妙儀哪里算是遠嫁,頂多是換個別的坊去住了。我更不會走了,我都說了我放不下家里。三個人都不走遠,休沐的時候都能回家里聚聚,這樣的好事兒哪里還會有。你光想想,你把賀拔公的寶貝閨女拐到南方去,賀拔公心里該有多難受呢。我們這么自覺,為的就是不想離開阿耶,阿耶還跟我們置氣?!?/br> 這丫頭什么時候變的這么會說話了。 崔式縱然知道她這話半真半假,卻仍然被說中了心坎里。 他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