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728
。 此刻張富十跟獨孤臧都被軟禁在一個帳下,倆人最早地位還不算太高時,就是擠在一個帳下,獨孤臧嫌棄老張吃飯之后連帶油光的碗都要倒著熱水嘬干凈,張富十嫌棄獨孤三句不離“當年我家”“當年我爺爺”的舊日光輝。這會兒倆人再重溫舊夢住到一塊兒,倒是不彼此嫌棄了,滿腦子都在思考一件事兒。 因為崔季明這事兒,能牽扯到的事情太多了。 往小里說,他們寧愿那天發現圣人是女子,都不能信崔季明是女子。這倆人……一個風流倜儻夜不歸宿的浪子和一個謹慎寡言細致嚴苛的老正經,他們其實也無數次笑談過圣人看著在朝堂上如何威嚴如何圣明,私底下不知道讓他們老季玩的又哭又叫呢。 歷數前頭多少年,跟皇帝有些不清不楚的男子,哪個不是身嬌體軟媚上的,崔季明這樣的能有幾個。 在平民百姓眼里,這打仗多少年,也不及跟圣人這風流韻事有的說頭。 結果到頭來自家將軍才是沒硬件的那個,回頭審視,這看起來弱不禁風滿身書卷氣的皇上居然是折騰自家將軍的那個……要誰肚子里都咽不下一口氣,活像是自己屈居人下了似的,真想著恨不得哪天拿個麻袋套在殷胥頭上打一頓再說。 但這事兒糾結的暫且過去,能品出來的事兒就更多了。 季子介的身份基本成了公開的秘密,大部分臣子看見崔式在朝堂上按捺不住維護季子介,也都心里跟明鏡似的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 可若是崔季明是女子,細細品來世家倒臺落幕前的大鄴格局,那就不是件小事兒了。 崔家二房子嗣稀少,崔季明只有兩個meimei,若她是女子,從一開始二房就沒有傳下來的男丁,崔季明作為炙手可熱的二房嫡長子是個騙局,為的是承接賀拔家的軍權與崔家在朝堂上的控制力。 雖然現在崔季明為了避免崔家握權太重等等,主動拋棄了崔季明這個高門出身,選擇了純粹寒門鄉野的出身來支持圣人。她既沒有直接接受賀拔家的兵權,也沒怎么利用過崔家的權勢,就走到了今天。 但若是依舊保持當年兩家高門聯姻嫡長子的身份,再接受官職,身處高位,一旦女子身份暴露,在當年不知道對朝野對世家有怎樣的震動。 不過也不是說現今就高枕無憂了。 反而直接牽連到的是圣人。 且不說她與圣人的關系幾乎也快到了人人心知、人人默許的地步,但更重要的是她如今在大鄴朝堂和百姓心中的位置——從軍權上來說她與夏辰和劉原陽持平,但她年紀才不到那兩人的一半。外頭那層季子介的皮是出身低微經歷傳奇,受到百姓追捧喜愛,也有利于圣人鼓勵寒門的名聲;里頭那是崔家賀拔家血脈的真身份,有跟圣人近十年的相熟,又三代和殷姓交好的過往,群臣敬重也忌憚。 再加上,她手下兵權也不是隸屬于涼州或沿海的地方,而更像是圣人手里無所不能指哪兒打哪兒的劍。這支軍隊既高度統一于崔季明手下,也是圣人除卻中軍以外,手握的另一支身前大軍。 考慮到曾經各地軍權分散,導致的這幾年的動亂和變故,圣人收納兵權是遲早的事情。他先是登基時擴充中軍,幾十萬大軍直屬帝王手下,莫天平在名義上是他的副將。但由于中軍常年駐守洛陽長安的關中一帶,戰斗力難及各地大營,地方上若攻擊洛陽,圣人依然難自保。圣人一是不愿意削弱大營毀我大鄴自身,二也不愿中軍只有人數形同虛設,就想到了以季子介之名,掌控一支戰力強大,兵種豐富的部隊。 那么魏軍就是半中央性質的軍隊。 魏軍首領若是女子身份曝光,這權利支給誰? 還回圣人手中? 他既不可能直接率領軍隊,也不可能帶著魏軍四處支援。 圣人或許遲早會回收一部分兵權,但肯定不是現在。 再找將領任命? 再任命誰能像信任季子介這般? 就算是不考慮他們二人情感,從權力上來考究,崔季明就是大鄴軍權的半個臉面,是圣人身邊的利劍,他作為帝王,必定是寧殺一百不肯損崔季明一人的。 這樣慢慢想來,獨孤臧與張富十俱是一身冷汗。 獨孤臧嘟囔了一句:“干脆倆人早早成婚得了,兵權那真是到了自家口袋里?!?/br> 張富十冷笑:“到自家口袋里?你見過哪個皇后還領著朝廷官職的,若是不領朝廷官職,那兵權就不是她的!” 他話音才落,就看見帳簾被外頭的衛兵掀開,一個瘦高的身影彎腰走了進來,后頭一排宮人停在了帳外,唯有宮里宮外都認識的耐冬跟了進來。 兩個癱軟在皮床上抓后背的人立刻站了起來。 殷胥看了一圈,沒地方做,獨孤臧這個狗腿子話不多說,趕緊搬了個放箭矢的箱子給他,耐冬墊了塊皮毛,殷胥坐下了。 這倆人根本不敢看圣人,當年開過的關于圣人被自家將軍摁在桌子上那啥的笑話還歷歷在耳,誰敢造次。 殷胥先開了口,緩緩道:“人心易變,今兒不會說,不代表往后吃了苦了,心里有怨恨了的時候也不會說?!?/br> 張富十臉白了白:“人活在世,自有道義。我是季將軍一手帶出來的,我就算被踩在了泥里頭,也斷是不可能說這話!我在軍中呆了這么多年,知道意味著什么!” 殷胥理了理袖口:“你若是知道意味著什么,就也該明白我很難饒了你們兩個。張富十,你早年家是濮陽走貨郎之子,后來父母因饑荒雙亡,你便做了漁夫換些生計,堂表親俱已不在。無牽無掛,你是條滑魚,不要命就不要命了,誰也捏不住你。獨孤臧更是,獨孤家你那一支早亡,家門破敗,唯有一堂姊應當是嫁入漢中一代,如今是商人之妻,除此以外再無親人?!?/br> 獨孤臧從來沒對外說過這些,關于他那堂姊他也是幼年依稀的記憶,此刻全讓殷胥抖了出來,豈能不心驚。 這是要滅口? 殷胥道:“若是我做事兒……斷是留不得你們兩個人姓名。但一是這一場南伐,你們也立下了汗馬功勞,回去到洛陽算軍功時,怕是都要加上幾轉,升官加爵。二是,我要是殺了你們兩個,兩條人命總要給三郎一個解釋,若說實話,我們二人也是要翻臉,那是得不償失?!?/br> 張富十暗暗松了一口氣…… 殷胥又道:“你們知曉此事是無意,但許多不該做的事都是無意。這次南伐記錄功勛,你們二人怕是也別想著升官了。從今日起,若是你們在平日里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