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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的流民腦袋撞在了這木底蒙皮的大盾上,后頭的人驚恐的擠上來。 此盾名吳魁,大而平,是三國時期吳地常用的盾牌,在北方卻很少見,崔季明是第一次用,就用在了這盾牌發家的地方。 就在人越擠越多,不少可能不過是十二三歲的少年少女被旁邊的擠倒,踩的連聲兒都沒來得及發出就沒氣了,魏軍的軍隊里卻同時爆發出了整齊的呼喝:“向北猶有活路!” 軍隊粗噶又整齊的聲音響亮在這建康城外明與暗的界限之上,這六個字聽起來有點啰嗦,但最前頭的幾排流民,率先明白了意思。 “向北猶有活路!”這樣的呼喝還在重復,與震耳欲聾的吼聲相比,整齊的盾帶著冰涼的水汽佇立著。 “向北猶有活路!” 終于流民開始動了。 逃命的速度永遠能爆發到極限,無數的流民拽上手邊能拽的人,沿著這盾陣的兩側向旁邊奔逃,如遇到石塊的溪水一般,分開兩股向北奔逃而去。 有些人沒有反應過來,但前方沒有劍,后方卻有刀,該怎么走,本能已經告訴了他們。 偶爾不少流民也在那盾與盾的縫隙里,瞥到一眼盾后將士的面容。與無生氣、冷冰冰的盾陣不同,那之后戴著頭盔的靜默隊伍里,無數雙仿佛在吶喊的眼睛從陰影中望向了他們?;蚴呛稽c恨且不甘的淚,或是鼓勵一般呲牙一點似哭的笑,他們注視著這些四散而奔的流民,卻也盯著在流民奔逃大潮后,剛剛整理成陣的驚慌叛軍。 鼓聲再度響來,無數赤腳踩在青苔上,扶著黑色的樹干,在夜霧中回頭的流民,看見了那半山坡下無盡無邊的整齊軍隊。鼓聲仿佛能震得他們頭頂黑色的枝椏與樹葉也紛紛顫抖,嘩的一聲,如刀劈開山海,前列的盾陣猛然后退收盾,整齊劃一到如同撥動后被按住的琴弦,沒有多一絲余響。 山霧撲面,春寒凍骨,死里逃生的流民不約而同的回首,呆呆的站在山坡上。 盾陣后無數騎兵叱喝一聲,僅有這一聲如驚雷的吶喊后,竄出軍陣——夜色中千萬點寒光,鐵蹄踏起泥濘沃土,如那劈開的山河一瞬崩塌收攏,說靜無一人呼喝喊叫,說吵千萬鐵甲撞擊刀槍鳴。 每一匹馬是一枚破空的箭矢,萬箭齊發,銀針天降,竄過這濃煙滾滾的昔日繁華古都、如今的人間地獄,刺向了叛軍之中。 第324章 305.0305.# 重騎輕騎交錯, 以兵馬的動勢牽引整個戰局,崔季明玩出了幾百年后蒙古帝國的風范,隨著步兵的步步推進, 箭矢如漫天春雨一般灑向了叛軍之中,勢如破竹,對方的陣型像是浪濤面前剛剛用手團起的沙堡,瞬間垮碎,揉成一粒一粒沙散在人浪之中。 崔季明的軍隊, 卻像是銀瓶乍裂水漿迸的倒放, 傾巢而動奔涌而出的軍隊在卷席了對方后, 聽到陣陣的鼓聲,瞬間退回主將身邊, 恢復了完整的軍陣模樣,仿佛外頭一切的東倒西歪, 一地的亂尸殘骸與他們這狼群,毫無干系。 她這才緩緩的領兵在前, 將隊伍帶到了剛剛被他們屠戮的一支叛軍的營地上,距離旁邊最近的其他叛僅有幾里地,想來他們這里鬧了這么大的動靜,旁邊那一些跟各自來野營似的叛軍應該知曉。 崔季明到駐扎,都不能理解這種荒唐。貧民出身殺富戶,都是百姓;拿了刀槍不打仗,只會搶劫;其美名曰要活路,腳下卻墊著千萬人的死。算上建康城內最強大的、攻下高地的那一支,附近七八支大小叛軍,帶著野營與商務會談的氛圍,落坐在和他們家鄉一樣被燒殺的村落之上,今日爭一爭,明日又聯盟,前無可能,后無退路。 真他娘算作是只爭朝夕。 張富十也不能理解,建康就算是混戰了這么久,但是這一座城外圍得叛軍人數就是他們兩倍還多,崔季明居然也不撤退,也不用計,就這樣大張旗鼓的占了城外邊隅一角,靠著一處城門落了營。 若不是戰甲戰力區別太大,她看起來像是從哪個地方上趕來分一杯羹的叛軍之一。 崔季明沒有動作,她既沒有去主動再攻打別的叛軍,也沒有去四處解放鄉鎮,她就是蹲在這兒等著。張富十急了:“咱們這點兵力,他們要是聯合攻打過來,就算是軍備不精隊伍散漫,人數劣勢下,我們也要吃苦頭。要不然咱們就再叫援兵,或者是去主動跟那部分南周的舊部聯合,一起清掃周圍然后攻打建康。要不然咱們就退居山林,尋間隙而出逐個擊破,給自己創造機會——你現在這搞的自己跟叛軍似的,到底是要怎樣?!” 崔季明這幾日沒少喝酒,她之前在洛陽待的一段時間,似乎因為圣人有管她,她也不貪酒了,連貪甜的毛病都改了不少。如今也不知道是壓力大,還是圣人不在沒人管,又開始喝起來。 她酒量比飯量可怕,張富十經常進主帳的時候就看她躺在長凳上,長凳下一列比她還長的酒壇,各個空了。張富十可不會管那些什么上下級關系,該訓已然訓斥她,崔季明摳了摳耳朵,從長凳上爬起來,慢吞吞道:“你就是急,總是急。別多想,我們到這兒都是第二天了,他們想要聯合,早就昨兒夜里來打我們了。他們這幫人,這輩子不可能聯合,不但不能聯合,還想利用我們攻下建康呢?!?/br> 張富十驚:“他們怎么可能,要是咱們打下了建康,進了內城,他們還有活路么?他們會放我們去打建康?!” 崔季明抱著酒壇,臉上的一點軟rou壓在壇邊兒上,瞇著眼道:“哼,他們會的。他們一個個都在怎么謀劃,怎么用我們這把刀刺死別人。一個個覺得自己都是運籌帷幄,是漁翁得利,是歷史上將會用大篇幅來描寫他們機智的將才呢。我聽聞昨東邊幾個叛軍內部還廝斗起來了,死了將近千人,關系極其惡劣了。就我們這敵人住在他們旁邊,他們還能內部打起來,難道還不明顯么?” 張富十沉思道:“那你決意何時攻打建康城?如果我們攻破了之后,他們會不會迅速也跟著擠入城內?” 崔季明道:“明日,攻打我們這一側城門,之前的攻城戰中,建康的城墻好幾處都被擊垮,城內的那批叛軍雖然現在也在瘋狂修繕,但是拆建康城內的道路、拿磚砌墻,費時且抵御力一般,用黃土混合草稈又快又好用,可建康城內哪里有什么黃土草稈,修城墻城門只修了個半吊子。我的建議是攻城之后暫時退出戰場,等到他們廝殺一番入城后,再重新圍城逼降?!?/br> 張富十道:“聽聞那些南周舊部也在抵擋叛軍,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