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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還會寫字算數,大家也就都喜歡。只是好多地方因為大廟想要討村人的錢,所以燒毀我們一派的小廟打殺僧人。唉,也是沒有辦法,我們這幾個人生水做飯都是靠自己,嘉尚大師說‘一日不作、一日不食’我們沒有僧兵,怎么可能打得過他們?!?/br> 崔季明翻身上馬,忽然嘆道:“一日不作、一日不食,這在其他佛門聽來多么可笑。他說能給眾生帶來什么才是佛法的真諦,終于是做到了啊?!?/br> 她微微點頭:“我會盡快派人尋找他的,那些大的寺廟不符合大鄴的規矩,遲早會被剿滅。你們放心吧?!?/br> 她說罷一踢馬腹,離開了這片平靜的村落。從這里辦完事兒回鄱陽湖南側殷胥扎營的地點,回去的路就花了好幾日,崔季明正要去跟殷胥說這件事,就聽聞到一個消息——嘉尚居然自己找來了! 南周內部大多地區車馬不通,他又沒有錢,早早得知圣人南下,一路上靠著搭車靠著雙腳,從廣州一代生生走到了這里。一路上遇到過起義軍差點死了,又差點被沿路的寺廟抓住關押,幾個月才找到了殷胥。他本來就瘦,崔季明以為她當了一代祖師也好歹地位高了些,然而衣服比當年更破,鞋子比以前更薄—— 崔季明還沒來得及找殷胥激動的說這件事,殷胥就先拖著她興奮的要她坐過來與嘉尚同聊。這次會談里頭沒有別的旁人,只有個耐冬在端茶倒水,嘉尚估計是渴了,怪不好意思的盤腿坐在墊子上,拿了個杯子就要牛飲,燙的手一抖杯子掉在腿上,熱茶全灑在襠上,登時就從原地跳起來,驚叫著跟跳大神似的亂抖衣裳。 殷胥失笑:“你如今成了南禪宗的大師,怎的還這樣不穩重?!?/br> 嘉尚拿手背在灰色的衣袍上蹭了好一會兒,才抬頭有點自覺丟人的抿嘴笑了:“所以我要從寺內出來,我幾個徒弟都不放心你。要是路上出了點什么事兒,豈不是拉著他們給我墊背。我反正也走過不知道多少路了,命大,從來沒出過事兒?!?/br> 崔季明在這一場仗打下來,看了不知道多少人的變化或成長,看著故土的陷入戰亂,回過頭來卻發現這個大和尚,一笑還是那時候的羞澀,眼里還是當年不變的澄澈,開口便是不合時宜——他似乎一點沒有改變。 殷胥卻似乎心情很好,嘉尚可是知道崔某人曾經還想用他的天眼看看圣人前世是不是跟別人好過,如今看著這倆人并肩坐在一處說著話,頓時覺得……有點微妙的懂了。 殷胥坐在那里,有些自己沒意識到的將肩膀和頭往崔季明那邊靠,他對嘉尚問道:“你來找我,究竟是為了何事?” 嘉尚低頭行禮:“圣人當年想讓我找出一種適合大鄴的佛法,為此支持我,而我卻不告而別。圣人似乎沒有惱怒的意思,或許晚了,但我仍然想說,或許今日,我找出了適合大鄴的佛法,或者說是適合眾生的佛法?!?/br> 如今的禪宗,其實在南方,特別是經濟不太發達的地帶,已經形成了相當的規模。嘉尚也在真覺寺制定出“禪門規式”,除卻當年梁武帝制定后實際并不算貫徹的佛門吃素以外,他也設定了很多詳細的清規,比如遠離鬧市和城區,靠近山林與村落建立寺廟;僧眾應飲食隨宜,務于勤儉,全體僧人均須參加勞動;不立佛殿,立法堂以傳燈,立僧堂以保養等等。 這些政策對于那些金碧輝煌建設在最繁華的坊市中的大寺廟來說,幾乎是聞所未聞,卻在南禪宗上百座大大小小的寺廟中得到了貫徹。 佛法上更是講求眾生平等,人間佛法,簡單解釋過來就是完全脫離了印度傳來的佛教的模子。曾經婆羅門出身的僧侶們自認為地位高貴,以自己動手勞作為恥,寺廟上下也等級森嚴,從某種角度上,這種佛法在大鄴或者說在中原能長期存活,也就是在于曾經門閥政治與世家的橫行與當初的印度有類似的背景。 而如今不單是世家不在,佛法上更是講求眾生平等,眾生皆可成佛。而成佛不是在于追求佛法,不在乎怎樣的虔誠付出,而是佛法在世間,踏踏實實做好自己的事情,踏踏實實的生活,在生活中追尋修行,才是佛法。 崔季明畢竟是個現代人,在現代的佛教就是這種禪宗的延續,她不覺得有什么驚奇,反而是剛來這世界的時候,看到僧侶出門如同公主出嫁,不但花天酒地甚至還玩女人,才覺得吃驚。 但對于殷胥來說,嘉尚的這說法幾乎讓他欣喜若狂。 說是嘉尚自己頓悟出的結果也罷,說是投機取巧為了大鄴創造的佛法也罷。這一套佛法很適合現在的大鄴。 說是佛法,更像是佛門的儒家倫理。 佛法修行是儒家修身,慈悲眾生是仁愛天下,眾生平等、悉有佛性與如今的科舉制度難道不也是有本質的相同么? 如今通行的佛法,大多認為人與佛之間有明顯的鴻溝,只有部分人才可以成佛,這不就是當年世族觀念的一個變種么? 世俗世界在改革在變化,佛法難道就不該隨之變化么? 佛性人人都有,是深埋心中的種子,只要是勤于耕耘都能發芽。 而智慧也并不分等級,只要修身齊家,只要讀書思索,就能夠布衣而卿相,站在治天下的位置上。 農戶漁夫可以成佛,貧民勞工可以做官。 這些想法,是曾經不存在的,如今萌芽在大鄴土地上的寬容。 雖然還只是一個雛形,但禪宗的寬容和平和,對于平等的肯定,卻能在宗教的層面上為目前大鄴的統治,為未來中原的發展,提供基礎的觀念。 殷胥不可能不同意,他不但要同意,更想要大力扶持。這樣的宗教,才不會是上位者心頭掛著的心病,才堪稱為佛門的發言人。 更重要的是,在這個外來的民族文化不斷容納進來的大鄴,禪宗作為佛教一門的轉變,也證明了中原的態度。以我為主,為我所用,嘉尚琢磨出來的這一套心境湛然的佛宗,這一套自我約束的清規,以及這挑的恰到好處的時機,幾乎讓殷胥懷疑他有多少巧合是心機所指,有多少是有意迎合。 然而這些其實并不太重要,或許更可能是嘉尚窺破了社會運轉的規律,看透了宗教生存的軌跡,所以才為了佛門的長生,想出這樣的辦法。 殷胥畢竟是實用主義的帝王,他要的是達到目的。 他幾乎是沒有多說別的,決意在長安洛陽郊外修建寺廟,迎接南禪宗進入關中地區,也將協助南禪宗佛寺的普及。然而一切的寺廟必須按照大鄴如今的規范進行,佛教內部也必須根據的僧眾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