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們曾經以少敵多為自己拼出一條生路的時候,是不是也是這個樣子? 然而他們能活下來,眼前這批南周的將士卻未必活的下來了。 雖說崔季明也算是相當不要命的猛將,可她還沒有真的打算去死過,而眼前這位他們連名姓都不知道的南周將領,堪稱是百萬大軍中要取將領首級的勇猛,是百年遇上一回載入史冊的那種氣勢。 一開始外圍還可能反應不過來,可到了如今,圍繞在圣人的大船附近的不少將領都已經反應過來,連忙拉起帆來。從那艘南周的大船上不斷飛出火矢點燃了周圍船只的船帆,也有不少船只將密密麻麻的箭矢朝它射去。 甲板上的士兵拿木盾抵擋,若是俯視看下去,幾乎是所有能暴露在外的地方都密密麻麻扎了一層箭矢,船的吃水都深了幾分,然而他還沒有停滯還在往前沖。 沒人敢放火矢,因為萬一這艘船著了火,真撞上了圣人的大船,那后果就不可估量了。 幾艘船想要朝這艘船只的側面撞擊過去,卻因為本身在大鄴的船隊之中,前后左右都是自己人,活動范圍并不廣,調轉方向之后就很難有沖勁了。而且圣人的船只還比較靠近后部,眼見著距離圣人就已經不遠,后頭包圍了三十多艘大船在靠近追逐,張富十直接將自己所在的船只橫在了圣人所在的大船后—— 他所在的船只估計會被毫無意外的被撞漏,那也不可能真的讓它撞上圣人所在的船只。 此刻殷胥船上的莫天平也命令大船即刻調轉方向,駛的更遠一些,然而已然有幾枚箭矢扎在了殷胥所在的大船上。就這幾根箭,就足以讓整條船上的人心里發毛。雖然沒人表露過,但幾乎在場所有的大鄴人都明白,圣人就是如今大鄴無可替代的頂梁柱,是大鄴能一往無前的根本原因,要是萬一圣人有半點意外,別說這場戰役能不能勝利,大鄴都不知道會變成什么樣! 對方的船只巨帆被來往的箭矢扎的千瘡百孔,張富十都能看清船頭的那船頭立著的南周將領頭盔下含著淚又極堅毅的雙眼,而就在船只幾乎撞上張富十的船側時,張富十眼睜睜的看拿著一枚銳利長箭矢從側方扎過來,箭尾如同被掐住的蛇般瘋狂擺尾,插穿了一邊的頭盔!那南周的將領眼中渾濁的淚水變成了血淚,他剛剛想要抬起弓箭,整個人硬邦邦的朝后倒去! 緊接著就傳來他身后那些持著被扎成刺猬的盾牌的將士,發出的嘶吼! 下一個眨眼,張富十只感覺自己所在的船只劇烈的震動,緊接著傳來一聲巨響和木材斷裂的后續咯吱的聲響。隨著兩艘船只劇烈的搖擺,那將領的尸體往后一滾,臉朝下倒在了如蘆葦一樣的箭叢邊。張富十的船絕對會被撞漏了,然而就這樣一艘馬上就要沉沒的大船,對面南周的將士仍然繞過了他們將領的尸體,毫無悔意的朝上面沖來! 于此同時,無數的大鄴將士正在朝那枚箭矢來的方向看去。 在超乎他們想象的射程之外,無數艘南周制式卻飄著大鄴軍旗的船只正靠攏在他們的船隊之外,崔季明似乎還瞪著眼,滿臉有不敢安心的后怕,瞪著圣人大船的方向。 這是崔季明射出的一箭? 這是何等的距離,天底下有人能射出這樣一箭來?! 只是這樣的距離下,也沒有人能看見崔季明手里斷了弦的強弓,幾個手指上扳指沒帶好就貿然開弓的滿手鮮血淋漓,還有她因前一刻的驚恐而起伏的胸口。 她是拿腿強行開的弓,弓片都已經受損變形,她只感覺自己右手都在瘋狂抽筋,這種射程崔季明自己都沒有嘗試過。 崔季明其實知道殷胥不太可能有生命危險,但她也怕他的顏面受損,她也決不能容忍在自己軍中會有敵軍可能登上殷胥的船只去。 殷胥的尊嚴就是大鄴的尊嚴,她永遠也不想讓殷胥落入被追擊被圍困的局勢下。 然而當崔季明的船只靠近殷胥的大船時,張富十的大船已經帶著敵船完全沉沒,有人將他和其他船上的將士接上來,卻沒發現有一個活著的南周兵。 張富十登舟后,余驚未定的說,那些南周士兵發現沉船后發現已經不可能贏了,拋下兵器干脆沒有解甲,自沉江水而亡。 這一隊從背后突襲,一路上遇神殺神的隊伍,最后也沒一個活下來。 崔季明乘的是上岸圍救岳州的水軍留在岸邊的大船,她登回大鄴的戰船后,問張富十的第一句話就是:“那將領叫什么名字?” 張富十也受了相當的沖擊,沉聲道:“之前投誠的信上寫做鄧巖春。聽說是黃璟手下賣命十幾年的老將?!?/br> 崔季明念道:“鄧巖春么……我不曾知道,真是可惜了?!?/br> 而對于這一場自殺式偷襲行為,黃璟事先并不知情,在崔季明遞信過來之后,他才知道他以為叛逃的鄧巖春到底做了什么。崔季明在信中,態度也算很好,她希望黃璟能夠投降,現在的局勢顯然已經一邊倒了,她也愿意將打撈上來的鄧巖春和部分南周將士的尸首返還。 黃璟看這封信中,屋內還有旁人,但他已經難以自持,胡子拉碴的垂下頭去,將這張薄薄的信紙捂在了臉上。一旁的白發老嫗瞥了他一眼,沒說話。 黃璟猛地吸了吸鼻子,就拿著那封信,猛地擤了一下鼻涕,團成一團往地上一擲:“想讓老夫投降,絕不可能!老夫就是干到只剩一卒也決不投降!若是投降了,他們算是什么!” 老嫗忍不住道:“姓黃的,你這二十來年沒正兒八經打過仗了,早就成了家主而不是武將了,非要最后給自己尋個武將的死法么?你這死在打仗上,往前的功績可就都算否定了?!?/br> 黃璟已經系上了他那三把橫刀的刀套,轉頭看老嫗冷笑道:“謝姑,死在你手里就算榮光了?你只是想早點回去交差罷了?!?/br> 謝姑轉了轉手中的薄刃小刀:“若是守不住,提頭來見。圣人的話已經說的很明白了。本來其實也沒真要你死,但是你知道的,裴敬羽一倒,你們幾公后頭的腌臜連根拔除了,鄭、王兩家還沒理由,但他能不殺你么?” 黃璟剛想解釋,后來又想,他是清廉,黃家可卻不干凈。因為他常年在外,家中宗親指不定攬的比裴敬羽更多更貪心,這其中難道他能洗清責任。言玉為了南周廢了多少心力,想了多少法子,他也看在眼里,否則也不會傾盡心力的幫他幫南周,然而轉眼一看,他發現自己就跟玩一場被人哄著的過家家一樣,能不憤怒么。 說是對世家的憤怒,不如說是對人性的絕望。 雖然從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