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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箭頭磨平—— 她甚至覺得,特意選擇了妙儀和熊裕對弈的這一天,就是確實想認罪的。 其實他完全可以到崔家來,將個中緣由告知舒窈,他或許是因為自身也在體制之中受到限制,或是認為通過舒窈這件事情根本不可能有徹底的改變。 舒窈拿起了箭矢,望了妙儀一眼,對崔季明說道:“這事兒你覺得會驚動圣人么?我知道圣人一直很關注六弈和棋賽?!?/br> 崔季明跟別人討論起來身為圣人的殷胥,心里總覺得有點別扭,道:“沒什么他不知道的事兒。而且我覺得殷胥會管這件事兒的?!?/br> 舒窈嘆氣:“我覺得這是有人求死也要把事情往上捅。你能先往宮里傳一句么,就說知道了兇手是誰,但此事兒先別叫大理寺來,沒必要鬧這么大?!?/br> 崔季明就覺得這事兒有蹊蹺,舒窈提著裙擺,拿著箭矢朝內院而去。 妙儀:“阿姊,你要去哪里!” 舒窈笑了笑:“你今日回家吧,我去見個人。啊對,你是叫熊裕么?傷勢如果不要緊的話,你跟著一同過來吧?!?/br> 妙儀畢竟到了待嫁年紀,崔季明畢竟在不知真相的群眾眼里還是外男,她不好抱她,只好讓妙儀拽著她衣袖,一路領她走出去,送她回家:“你不要怕,往后棋賽不可能再出現這種事兒了。如今也是我的疏忽,若那人是在前排近距離射箭,若是箭頭是磨尖的,后果都沒法想象了。都沒受傷,就是好事?!?/br> 妙儀被她抱上馬車,她抓著崔季明的衣袖:“我見到了兆哥哥,他忽然從后面沖出來,看見熊裕幫我擋了箭,松了口氣,頭都沒回就去追那個拿弓箭的人了!” 崔季明想起當年,兆還小心的問過她妙儀的事情,在山東再見面先提的也是見到了妙儀。他心思深沉,沒長大的時候還能隱隱表露些,現在都全壓在了心底不說。 她道:“以后也別到處叫哥哥了,你哥哥就只有我一個!” 妙儀撅嘴:“你明明是長得像阿兄還沒有胸的阿姐?!?/br> 崔季明被她這童言無忌氣的捏了一把她臉頰:“好好在家中呆著吧,我要進宮一趟?!?/br> 妙儀總算是恢復了一點生氣:“你又要跟圣人睡在宮里不回來了么?” 崔季明一噎:“……誰跟你講的這種亂七八糟的東西?” 妙儀歪頭:“我上次問阿姊說你進宮為什么不回來了。阿姊說的,說圣人一個人在宮里太無趣了,讓你進宮去陪他睡覺啦。你什么時候也回來陪陪我啊?!?/br> 崔季明:“……等我回來不撕了舒窈這小蹄子的嘴。她自己干過什么事兒,別以為我是瞎的,我只是替她瞞著而已??旎丶野?,你個沒開竅的小丫頭?!?/br> 妙儀扁了扁嘴縮回了馬車之中,崔季明翻身上馬,心道:今兒是去談正事兒的,不論他怎么磨,今天也絕對不會留在宮內! 而另一邊,舒窈和丫鬟走在前頭,熊裕腳步頓頓的跟在后頭,竟看著崔舒窈走進他熟悉的地方。她直直走向了主屋,主屋的門被推開,四周光線毫無阻擋的映入屋內,熊裕就看著祖父跪坐在其中,舒窈微微斂了裙擺,站在門外道:“熊先生,你這做法太冒險,外頭會因為這件事兒掀起的波瀾太多了。妙儀要是知道您肯傷了她,該有多傷心?” 熊茂跪坐在原地,回頭總覺得須發白了幾分,笑的卻輕松:“我知道她會傷心??晌颐看慰吹轿沂窒聼o數年輕的棋手,看著他們的努力和天賦,我也……傷心。我套在棋院的這套子內幾十年了,這些年難道就沒有想要改變的人么?只是上頭人的一眼,比我們下頭鬧的翻江倒海還有用。抱歉,自你那天說過之后,我一直在等,卻看著司業一臉輕松,圣人忘記了這件事。這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否則最少就要再等到下一次六弈?!?/br> 熊裕站在原地,震驚的望向祖父。 舒窈嘆氣:“上達圣聽有許多辦法,我們崔家或許會為了妙儀來助您,您選了個最直接的法子?!?/br> 熊茂笑了:“您都說或許。如你說的,我不懂因為此事而掀起的波瀾。前有你為了妙儀的資格可以拿這個來脅迫棋院,壓下不提,往后也可能有各種各樣的發展。我走不了彎路,也等不了一層層的上達,我甚至不能多說棋院內的一件事情。我也不想從我口中透露半點,只想讓圣人別忘了曾經的懷疑,徹查棋院吧?!?/br> ** 殷胥是沒忘了棋院的事情,只是在此之前會試放榜后,朝中還需要進行殿試。他忙的恨不得長出三個腦袋來想事兒。 殿試當日,七名女子穿著國子監生徒的交領深衣,帶小冠素妝入朝,引得不少人側目,但其座次都是和男子混雜的。他們按照早在五日前發布的座次位號進入殿門,禮部尚書與侍郎都需要在殿外進行再三的審核。 殷胥坐在皇位之上,親自監看考生答卷。 由于這樣大規模的殿試還是第一次,總有些紕漏。比如每個人的座位之間都有欄桿隔開,若對于分發到手中的題目有所不明白的,就可以隨時敲欄桿而起身請問,場面總有點混亂。再加上桌案上沒有專門存放御試題的位置,不少考生在考試途中不小心將御試題弄臟等等。但是殷胥也算是有遠見,謄抄試題的時候要求鎖院封閉試題,殿試的試卷不但糊名甚至還要求重新由專人謄抄一遍,避免字體被認出,最大程度上的避免考生舞弊。 不論真的能做到多少,他至少想要像天下士子做出公平的姿態。 而后由詳定官帶著一批確定名次的官員仔細審閱試卷后,擬出一個大概的名次給圣人。這次的詳定官,地位最高的便是崔南邦,而后還有包括宋晏、蕭煙清在內的一批頗受圣人重視的文官。 事情就出在蕭煙清審閱試卷的過程中。 她發現了其中一段論策,十分眼熟。她幾乎過目不忘,似乎早在半年之前就在國子監任教女生徒時讀過這段話,她還以為是兩位進入殿試的國子監女生徒所寫下的,便沒有太在意,為了避嫌將這份論策又給了其余幾位詳定官看。諸位都夸贊這段策論寫的實在是優秀,而且言語犀利直接,是圣人絕對會欣賞的那種。諸位就給這份試卷定了個頗高的名次,而后在拆糊名,正式記錄名次準備呈到御前的時候,蕭煙清一看才發現——殿試上寫出這段策論的,根本就不是她的女生徒,而是她從來沒有聽過的一位馮姓考生。 她一時甚至以為自己記錯了,特意連夜趕回國子監中尋找,在半年前的卷宗中找到了這段策論的原話。幾乎不差幾個字,這只是當時班上女生徒的隨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