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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樣寫信會不會顯得很小氣?!?/br> 耐冬:……我什么時候變成知心大哥感情顧問的。 不過耐冬也真算是看這倆人這么多年了,殷胥心里總是沒譜,猶豫來去,耐冬只得道:“我覺得不會。三郎只會覺得圣人在乎她。圣人的話有時候對她來說很重要啊。再說這么久圣人都沒有寄過信給她,或許三郎收到也會很高興?!?/br> 殷胥讓他這話說的渾身舒坦,面上帶笑:“嗯對,再說她也有小氣的時候,我這樣的想法也沒什么錯?!?/br> 耐冬道:“讓王祿去送?” 殷胥:“如今是不是太危險了?” 耐冬道:“以如今魏軍占據的位置來說,只要過了滑州,就都是她的地盤,順水而去,若是給件看起來金貴的信物,路上就算被魏軍抓住了,也可說是送給主將的急信,大抵不會有事的?!?/br> 殷胥點頭走下樓臺,耐冬拎著燈,身后兩隊黃門跟著回到殿內。 陣勢浩浩蕩蕩在書房里攤紙,磨墨,點燈,連圣人都有些緊張,在書桌后卷了卷袖子,挑了半天的筆,最終還是從桌案上的盒里拿出了連水都沒沾過的“所謂伊人”筆,兩手搓了搓,看著十幾個宮人忙活完了退下去,對耐冬道:“一般要如何些第一句才好?” 耐冬笑了笑:“圣人都寫過幾次信了,與她說話最多的人是您,這還能來問奴么?”他說罷,退出去輕輕合上了門。 殷胥也不知道自己在緊張什么,他一面怕崔季明覺得他語氣不好,心里難受;一面也怕自己說話太和氣,崔季明又不當回事。 他猶豫再三,第一行就寫道: “不許與任何人成婚!” “假的也不成。女的也不成。不可以跟別人拜堂,你要是敢跟她成婚了,就不要回來找我了!” 殷胥:……是不是口氣有點太強硬? 他又思忖片刻,又不肯換紙或抹掉:“我日子過的也很苦,長安荒災,不得不搬到洛陽來了。也很忙很累?!?/br> 這話怎么又像是訴苦賣可憐了?他雖然也知道她日子未必輕松,可是既然能給她寫信,就恨不得把所有苦楚都寫進去,最好能抱著她大哭一場才好似的。 對待除崔季明以外的人,殷胥大抵是不肯露一點可憐樣子。 要是對著她,好像忽然就能把所有的苦楚都放大了,雖不是大丈夫所為,但殷胥就想讓她安慰他。 這樣單方面疑似撒嬌的行為,實在是不太好,可他越寫越多。他沒法對崔季明報喜不報憂,他恨不得賣十倍的可憐,最想得到的就是某人的心疼。 殷胥掃了紙上,大半都寫了他的訴苦,忍不住老臉一紅,在后頭寫道:“我只是沒人說,忍不住想說,你也不要在意。不知道你現在在魏州如何?可有給自己修套大宅子,你心心念念的不就是想過些舒坦日子么?如今我們都近一年半未見了,你有沒有再受傷?山東境況如何?下一步你打算如何?” “現在洛陽離魏州只有七百里地了,不遠,我真想哪天一置氣順著黃河直接坐船去找你罷了,洛陽的一堆爛攤子,誰愿意管誰去管?!?/br> “我就只是想見你?!?/br> “不許成婚。你不許跟別人成婚?!?/br> 他就是心中一腔的委屈,滿心貓抓似的。這封信寫的顛三倒四,他也不想再改了,折起來封進信筒里,他呆了一會兒,又拿出來寫道:“日日思君不見君,形容憔悴非昔悅?!?/br> 這話太恥了,算了還是劃掉吧。 寫什么閨怨的詩??! 不過……崔季明也沒讀過,不知道出處罷…… 她應該不會拿來嘲笑吧。 哎呀管她的!就這么寫了,嘲笑就嘲笑吧!他被笑話夠多了,不差這個了。 殷胥咬著嘴唇也不知道是傻笑還是覺得rou麻,將那信又小心折好塞進信筒了。 他這才將信放進去,就聽著耐冬進來報:“圣人,戶部侍郎錢俱泰求見?!?/br> 殷胥點了點頭:“這么晚了,他居然會進宮來。叫他進來罷。這信,拿去給王祿?!?/br> 耐冬接過信退出去,不一會兒就見著宮人引俱泰走進書房來,雖然大鄴規矩松,但他進宮居然穿著平日里隨意的圓領長袍,殷胥也是愣了愣:“俱泰,深夜進宮有何事?” 俱泰如今一頭黑色黃色夾雜的頭發早已長長,他不蓄須,束著發髻,進來躬身對殷胥行禮,這才笑著抬起頭來:“臣想來請圣人去洛陽城中喝酒?!?/br> 殷胥沒反應過來:“如今不在洛陽城中么?你是說——” 俱泰笑道:“如今這是在上陽宮,可不是洛陽城。圣人或許不知道如今天下的變化,何不私服巡訪一次,就當是休憩一下,整日困在案前奮筆疾書,眼見著圣人才十幾歲就要少白頭了,再這樣折騰下去可不行?!?/br> 耐冬聽著俱泰這跟朋友一樣的口氣,忍不住斜眼,殷胥倒并不生氣,他似乎也頗有興趣,抬臉道:“你打算去哪里?” 俱泰笑道:“如今大鄴境內最興盛的城,莫過于洛陽、汴州和揚州。街坊上有趣的事兒多得是,您叫著護衛隨著或內宮高手隨著也罷,咱們就去走街串巷如何?” 殷胥眼睛亮了亮,耐冬想要開口阻止,卻眼見著是不可能攔得住,殷胥興趣盎然,道:“叫乞伏備人,拿套燕服來,即刻出宮。不知洛陽的兩市開至何時?” 俱泰大笑:“圣人不用怕玩不順心,夜市開至黎明?!?/br> 半個時辰后,在宮內折騰了車馬、護衛之后,殷胥身穿深藍色圓領長袍,腰間如往常人家少年那般佩了兩把橫刀,有些拘束的走下車,和俱泰走在了洛陽南市。 百年前立國時,重建了前朝的洛陽城后,設立了城內河兩側南市、北市各有其一,大小相當于長安的大坊,然而如今,由于洛陽沒有坊禁,連接南市北市的兩條平行的長長道路,以及十字交叉的整整一條河岸,幾乎全都成了徹夜不休的坊市。各家各戶甚至推倒了坊墻,京兆尹甚至幾次整頓,想重建坊墻而不成。 畢竟法不責眾,推倒坊墻這事兒,街坊鄰居成百上千人參與,難道都要抓進牢里去么? 上陽宮在洛陽城一角,洛陽城中河有一段是經過上陽宮正門外,那一段自然是不許開市的,然而其他的河段兩側,幾乎是鋪市林立。 護衛緊緊擁著殷胥,他知曉估計還有不少北機的高手隱在人群中,俱泰待他如同老友一般,一路和他說笑。 俱泰這一年入朝以來,在朝堂上的事情倒也公事公辦,時不時來私下找他,就閑聊一些雜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