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彎子的人,他只是說自己的想法,殷胥就很滿意,往后他就要在內書房的側殿行事,殷胥道:“之前有些萬春殿救出來的卷宗,是高祖時期留下的,薛太后整理過一部分,我見她一時處理不完,剩下一部分你也拿去整理?!?/br> 崔元望連忙點頭,耐冬通報外頭還有人等,殷胥便揮了揮手要他退下了。 他走出書房,卻不料在廊下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 澤坐在奴仆抬著的小轎上,還在翻看他與刁琢這兩個月間又改過幾次的卷宗,此時已經要入秋,陽光甚好,澤兩條腿垂著,依稀可以看出兩條小腿有些變形,上身卻挺得很直。澤抬眼竟看見了元望,也是一怔。當初各家皇子實際與伴讀關系都不算極好,但他與元望也算是不錯,當年他們也經常躺在一處徹夜長談,兩個曾經活在父親威壓下的少年,也曾經互相傾訴過苦楚。 如今卻是一個殘廢,一個家破,宮中相逢。 澤面上先笑出來了,他有些感懷,嘆道:“元望,我后來聽人議論才知曉你考上了甲科!我還以為你會……去建康?!?/br> 崔元望傻站在廊下,木木的搖了搖頭:“家中有些人走了。我沒走。聽聞你已有一子?” 安王之子博被立為儲,他很難不知道。 澤道:“是啊,六個多月了,長得可真快啊。你最近如何?崔府沒什么人了,你獨???” 崔元望往他方向走了走,更仔細的看這位當初令他百般不愿入東宮,后來卻漸漸熟知起來的皇子,二人都已經弱冠,神情都變了許多。 崔元望:“你知道的,我一直就想獨住,遠離家里那些人,如今終于可以了?!?/br> 澤:“最近可還下棋?” 崔元望:“偶爾。退步的很?!?/br> 澤笑:“我亦是,已經要被嘲笑成臭棋簍子了。當年還成夜成夜下棋,如今沒這心力了。我如今住在內宮,你或許不方便來,等休沐,我帶博,去崔府上與你下棋,可好?” 崔元望訥訥點頭:“行,家中都要沒有好棋盤了,我叫下人收拾收拾庫房……” 他說著說著卻沒有聲了,澤抬頭,就看著崔元望眼眶紅著,兩顆淚匯聚在眼底,徑直掉下來。 澤驚:“你哭什么——” 崔元望竟就在內書房門外,蹲下來,手緊緊抓住澤的手臂,哭出聲:“對不起!澤……我對不起你……” 澤連忙去拽他:“到底對不起什么?”他看見了元望望見他雙腿時自責的神情,但當初他身為太子連接著崔家長房,此事必定不是長房而為。 元望掩面哭泣,他也不知道自己對不起什么。 萬花山遇刺、馬車受重傷,兩件事都算是出自李黨手筆;當初明知澤彈劾賀拔慶元的折子會被當成靶子,他沒有說也算不上背叛;澤受重傷宮中封鎖,他想來看也看不了,這也不是他的錯。 找理由是多么的容易。 然而元望卻心里清楚,澤未曾懷疑過身邊人,對他或許不算熱絡,卻也是誠摯的。 而他卻在很多事情選擇了不多說,裝作不知,這難道不是罪惡了么? 事到如今,所有變故都算不到他頭上來,但是他就完全心安了么? 元望甚至不知道哭的是當初的自己,是現在的澤。 澤忍不住笑了:“你這咕噥了半天,也沒說清楚你為什么哭??!新任中書舍人在書房門外大哭,幸而這里沒旁人,否則你就要丟盡了臉!” 元望抹了抹臉,顯示出幾分當年不肯做伴讀時的稚氣:“……我也不想哭啊,我就是忍不住?!娴?,澤,能見著你真好?!?/br> 澤看他新朝服上袖口上一把鼻涕一把淚,笑:“快起來吧,我要進殿了,可沒工夫在這兒哄你。你如今要經常出入宮內,我們有的是見面的機會?!?/br> 元望這才站直身子,揉了揉眼角,應了一聲。 宮人抬起小轎,元望往后退了一步,看著澤就要被抬入殿內,道:“休沐,我命人備好棋盤云子,你務必要來啊?!?/br> 澤回頭笑著點了點頭。 第212章 太行山橫亙之處,算是危地,給叛軍與朝廷之間劃了一道難以跨越的極限,而妙儀此刻就在這界線之上。 她怎么都未想到,進山竟是真的進深山,山路與馬車同寬,崖在手邊吸人低頭去看,車夫額上汗涔涔沁成一層鹽花,馬腿走起來,一鼓一繃血管遒起,似隨時都能爆血而亡。 白日曝曬,卻只覺得山低風緊,不敢看遠山,使人渾身發冷。 這已經是妙儀第三次拋下行李,如今僅剩兩輛車,來時冗長的車隊早被拋在幾道山門之外,他們剛剛經過一處棋院原先在的舊址,說是李先生聽外頭戰亂,不安心,又將棋院朝內挪了一次。 兩邊車窗一邊緊貼著山壁,一邊使人不敢探頭,妙儀坐在車內,惴惴不安。 她很少這樣自己離開家,以前舒窈還在長安的幾年更甚,舒窈幾乎連她去棋院也要同行接送。而如今隨著行李拋下的還有奴仆,在她身邊的只剩幾個一直伴著她的下人。 昨日進山中村落,今日凌晨便從村中出發,如今已經下午,終于前頭騎驢領隊的小童道:“哎,到了到了——” 妙儀連忙拉開車簾,眼前過去,右手邊斷崖消失,只剩一道濃綠的緩坡,一座深灰色的沉沉院落坐落其中,旁邊不遠處還有村落。一條單人行走的窄道從坡上蜿蜒下去。那童子跳下驢來,驢也會爬坡,利索的跟著他腳步,他回頭道:“哎,馬車可下不來,要拿的東西,讓人給你拿便是了??禳c,再晚我就不等你們了?!?/br> 當妙儀拽著旁邊的草才走下去,下人們抱著行李也終于走下長長的窄道時,終于到了院落面前,門大敞著,外頭喂著雞,院落卻像是被雨水漚了幾十年黑色的老廟,那童子聲音響亮,道:“崔老狗的小孫女來了!” 妙儀瞪大了眼,活有一種讓人賣到山里的感覺。 進了院,里頭有七八男子,大的估摸著五六十頭發花白,小的也就跟妙儀年紀相仿,都穿著統一的灰褂子,看起來更像是生徒,拿著粗糙的木棋盤正在對弈。里頭晦暗的高堂內,這才有個面容微圓須發白的發亮的老頭子跑出來,說是跑……恨不得是急不可耐蹦出來。 崔妙儀站在距離長安千里遠的深山詭異宅子內,有點驚慌的瞪著眼前的白須老人。 那老頭看見妙儀,拍腿大叫,聲音洪亮:“你就是崔老狗的孫女?!” 崔妙儀一臉呆滯:“姓崔的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