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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道:“自然是商議行軍之事,我、我想讓季明調查一下朝廷聯軍內部,有沒有、有沒有什么隱患?!?/br> 崔式看著殷胥像是高燒不止的臉,心簡直像是被從城墻上扔下來的新鮮豬腰子,啪嘰一聲碎的撿都撿不起來。 好啊,瞞著阿耶就像瞞著外人一樣。 好啊,私定終身都訂到宮中去了。 殷胥看著崔式面上笑的春風拂面,心中更有些不安,撐著桌沿起身:“我們總是定不下來,也沒想好未來?;蛟S因為這個,三郎才不敢與您講?!?/br> 崔式笑的如沐春光:“她也該沒這個膽子。畢竟不是你們想不好未來,就是沒未來。崔家從未想過養個皇后出來。呵,您要說什么妃嬪,那這制科改制的事兒,圣人您愛找誰辦找誰辦去吧?!?/br> 殷胥:“不、不會。我自然不可能——” 崔式笑:“圣人若是想趁著她連崔姓都沒了的機會,打算將她帶入宮去,那也別怪她一輩子不回長安!她若是不想成婚,誰也逼不了她?!?/br> 崔式的樣子簡直戒備到,有誰膽敢使崔季明不如意,他第一個拔刀沖上去。 殷胥無言。他此時才發現,或許崔季明身邊有很多人知曉了她的身份,有的是她的家人,有的是毫不相關的人。然而,絕大多數人不約而同的將這個真相當成了絕對要守護的秘密,夢寐不敢言,在她的身邊時刻保持著警惕,替她擋著前行時暴露的后背,生怕有人借此為刀刺向她身后。 殷胥更明白,天下有很多人都會傷到她或傷害到她,這片土地上許多男人女人都對女人慣常抱有的輕視。她實際說來,如今也未必立下了多么令人敬仰的軍功,未必用話語收復了多少人心,但就在這樣一個充滿了歧視、陰謀或惡意的天下,卻不止一個人選擇了以沉默來保護她。 這些小小的事情,這時候崔式警戒的神情,是崔季明前世為一方將領,功成名就時,外人所看不到的。但就是這些或許沒有殊死抗爭、也沒有熱血沸騰的細小善意,也才真正造就了崔季明。 她或許也能感覺到,心里曾默默的感謝這些人。 或許也是因此,她才不論前世抑或此生的艱難困境中,對這個天下一直抱有信心。 殷胥只覺得心頭一陣柔軟,道:“式公不必多想。我也不會逼她,我也無比希望她能好,希望像她這樣的人,替我守護大鄴的江山?!?/br> 崔式盯緊他不言。 殷胥:“她必須要立在朝堂上,否則是我,也是大鄴的損失?!?/br> 他說著,將手頭一大摞文書卷軸往前推了推:“季明之事,還可以再議。制科一事卻等不得了,朕想把往參加了十年期間全部???,卻一直沒得進士的名單整理出來,恩賜功名,然后讓他們參與吏部的考核,看看能安插到哪里去?!?/br> 崔式沉默了半晌,往前走了一步,道:“這也是個辦法,先帝與顯宗登基時都有過恩科,賜予功名,雖然其中淘出來可用人才不過三成,卻也是讓外頭知曉圣人注重科考?!?/br> 他一面與殷胥議政,心里想的卻全是——等回了家就寄信出去!看他怎么收拾這丫頭! 而在千里之外的山東,朝廷的大軍退在汴州,康迦衛被朝廷繼續任命領軍中原,還不得退回涼州去。他這輩子沒打過這么憋屈的仗,賀拔慶元的尸身經過他們營中時,連帶他在內的一群老爺們掩面而泣。 聽聞小皇帝為賀拔慶元追贈太師,謚號忠武,又廢朝五日,命群臣悼念,親臨安福門為其送葬,親寫謚表。 這算是能給予的最后安慰。 康迦衛甚至想著要是肅宗早死幾年,小皇帝未必會讓賀拔公下獄,也未必會真的削他兵權。但斯人已逝,這些事情已經無法再說。賀拔公最早的一代兵將弟子,都已經四十多歲,遍布天下,不知道聽聞這消息,有多少人涕淚橫流。 大營駐扎在汴州城外,將士不允隨意進城,縱然朝廷聯軍被分裂,退至此地,卻仍然恪守著軍規。 康迦衛坐在營中,看著朝廷來的密信,決定何時動身攻太原時,卻忽地有兵來報,說是外頭來了位……王爺。 王爺?! 這兒還能有什么王爺? 而此時在營外,兆跳下了牛車,回頭用方言道:“送到這里就是了。阿伯,我不建議你再回去了。咱們一路來著的時候,四處都在打仗,回去如此路途遙遠,也是受苦?!?/br> 那阿伯正是幾個月前救下兆的村人。 如今老牛身后的板車上,還坐著兩三個孫兒。 老伯道:“往汴州奔來的不止我們這些農戶,他們這些年紀小的可以在汴州租地,我卻離不開過了幾十年的老地方。再打仗,只要天還下雨,地能種菜,怎樣也都餓不死的。真要是路上老死了,那就當是命啦?!?/br> 兆心中不忍,卻沒說什么。 前幾個月,他幾乎是在鬼門關上走過一遭。受傷太重,村鎮的郎中醫術基本跟跳大神也差不了多少,他是靠年輕硬生生挺過去的,恢復的卻也極慢。他本來作為王爺,身上自然不會帶錢,那日也是恰巧,帶了幾顆賞下人的金瓜子。 他一開始藏在身上沒有拿出來,怕的就是這些村人拿了錢再殺他。 卻不料他表示自己身無分文,老伯顯然也覺得自己撿了個麻煩,卻似乎可憐他離死不遠,唉聲嘆氣的卻也讓他留了下來。甚至還叨念著說什么,能活幾天是幾天,死了就拿草席裹了扔出去吧。 罵罵咧咧,卻也沒給他少吃少喝。 而兆也強撐著活了下來。 他什么也不會做,連土話也不會說幾句,剛下地的時候,想去幫個忙,卻被老伯一家子嫌棄的要死。他半夜想出來幫人家洗洗東西或者是擔兩桶水,卻弄得一團亂七八糟,逼的老伯的兒媳唉聲嘆氣的出來把越洗越臟的衣裳,重新敲打洗凈。 從那之后,就為了防止兆這種瞎熱心幫倒忙,等他睡了之后,都有人找個木桿子把他的門給頂上,省的他閑著沒事兒睡著又出來折騰。 兆也逐漸接受,自己對人家而言幾乎一無用處。 老伯也沒想著他能有什么用,一碗飯一雙筷子,他們也不覺得能有多大負擔。 村內郎中都是七舅老爺的妹夫這種親戚,也沒要什么錢,只拿了半筐桃權當是藥費了。 兆在這里,完全不知道外頭發生了什么,也不知道叛軍攻打到了哪里,如同隔絕開的另一片天地。然而就像是魚臺鎮很快遭到了叛軍的侵占,這個位于魚臺和沛縣之間的村落,也沒能夠幸免。 老伯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