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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是安王為了不讓他回城內,想要用銀錢來安撫他啊。 澤又道:“你一年年收,怎么都到不了半個金瓜子吧?!?/br> 那男子只是普通民戶,哪里可能有這個數目,他眼睛直了,扯謊道:“差不多有這個數?!?/br> 澤冷笑,抓了滿滿一把放在掌心里:“那你向朝廷繳納的賦稅,肯定不到這些年總收成的一半吧,但我不管這些了,都給你了?!彼f罷,便一把兜頭朝那男子兜頭撒去。 一把金瓜子如漫天撒花般朝他砸去,四周倒吸了一口冷氣,那男子大喜過望,彎腰就要在地上撿。澤開口緩緩道:“你說外頭那些將士拿了朝廷征收上來的錢,就該去為宣州城而死,我給你的更多,那你是不是也應該為我去死?!?/br> 男子撿到一半,聽這話,驚愕的抬起頭來。然而車邊的侍衛動的更快,抬刀就朝那男子胸口刺去! 他慘叫一聲,捂著胸口跌在地上,身子還在兀自抽搐著。 澤冷冷道:“打仗的時候,可沒有這么輕快的死法,這算是送你得了?!?/br> 他抬起頭來,高聲道:“誰還要返還城內?!誰還覺得宣州將士活該給你們送死!” 人群一陣窒息的靜默,再沒有人想要為了一點財產返還城內,終于開始有序的往外走去。澤看著在官差的催促下,往外走的隊伍速度越來越快了,這才緩緩放下了車簾。 第164章 所有人都覺得這個夜并沒有開始太久,但當雪霧的茫茫天色中,遠處透出一點如稀釋般漸漸透明的藍色,宣州城外的人才呼著白氣,恍然發現一個夜晚也走到了盡頭。 從匈奴時期,常年出現在草原上以作號令的鳴鏑,第一次響在宣州城上。 崔季明兩頰凍的發紅,她拉弓時,轉頭對殷胥道:“捂上耳朵?!?/br> 殷胥兩腳站的發麻,一直盯著城墻內外看得眼睛發疼,崔季明又說了一句,他這才反應過來,連忙伸手捂住耳朵。 崔季明松開冷得快沒知覺的右手,橢圓箭頭的鳴鏑朝天而去,熹微的天光下,它白色的小小身軀甚至剛飛出去就rou眼難見,卻發出了刺入腦子一般極度尖銳的呼鳴,響徹整片深藍色天空。 殷胥捂著耳朵都皺了皺眉頭,旁邊毫無準備的將士們簡直都因這刺耳的聲音想跪下了。 就在旁邊拉弓的幾個小兵捂著耳朵,內心腹誹:這郎君就提醒端王一個,敢情別人壓根就不管??! 崔季明跺了跺腳,穿著薄羊皮靴子的腳總算多了一點知覺。她趴在結滿冰的城墻上往下看,那些在陣中支撐了一夜的將士,怕是也要腿腳發軟了。崔季明已經看不出來還剩下幾成人,他們的圍陣朝兩側讓開,如隱匿行蹤般拼命朝兩側而去。 一直被隔離開城墻的士兵和流民,一時沒有阻擋的撲在了城門上時,每個人都懵了一下。 崔季明看著城墻下幾乎都被無數流民的尸體鋪出一座小山,墊高了城門前,無數已經冰涼的血結成了紅色的冰,連帶著順著城墻流淌下去的水,死死凍在地面上。 殷胥顯然也看見了,他倒吸了一口冷氣。 崔季明輕聲道:“你在這里看著嚇人,但若要是我們贏了,估計還要派人下去清理尸體。血rou連著無數人凍成一座冰坡,拿鐵鍬都砸不動,只能用熱水澆上溶開,血流成河,那才是真惡心?!?/br> 他轉過頭去。崔季明淺琥珀色的瞳孔內映著遠處微藍的天光。 她說的如此詳細逼真,必定是見過的。 劉原陽身在何處崔季明找不見,那些陣隊士兵的藤盾厚厚一層血污。他們有的人好似撐了一夜,知道可以撤退后,心頭猛然一松,便再站不住了,一個人倒下,陣法便有了破綻,隨即就被旁邊一波波輪換上來的敵兵砍殺在刀下了。 崔季明看著絕大多數的陣隊已經往兩邊撤離開,而對方的將士一心要攻開城門,命人不許追擊,立刻撞開城門。 她猛地一敲鑼鼓,在城墻上待命已久的將士將無數冷水兜頭而下,那冷水在如此寒冷的清晨,澆得城下哀鴻遍野!士兵們守了一夜,面上有疲憊也有成功的興奮,他們來回跑著將水桶倒下去。 崔季明看著滅火用的無數水車幾乎已經被用個大半,仍然還有將士說:“郎君,端王,要不要我們再運水來!這招管用,好多人都直接凍的黏在了大門上!” 崔季明搖了搖頭:“不必再去。他們很快就可能砸開城門,感謝諸位將士在此奮戰到最后,為城內無數百姓斷后,這道防線有劉家軍的功勞,也有你們的功勞。撤退吧?!?/br> 這些兵雖然沒什么本事,也沒有經過系統的訓練,但此刻在城墻上沒有一個人臨陣脫逃,更沒有人有過一句怨言。崔季明是真心感謝他們。 她伸手道:“將剩余的箭矢和刀能隨身帶走就帶走,你們撤退的時候,也不要拖后腿,用剛剛射箭的利索出城北去與你們的家人匯合吧!” 她說罷,對殷胥招手,朝城墻下走去。 臺階走到一半,忽然一群年輕的兵撲在城墻邊上,各個凍的鼻頭發紅,卻興奮的朝她喊:“郎君!不知郎君姓甚名甚,在哪里做將領?宣州城已然不能住了,我們去投奔你,做你的兵可好!” 崔季明仰起頭來,看著他們年輕的面孔,笑了笑,卻沒回答,朝城墻下走去。 城墻下,天色藍的濃厚,不點燈只能依稀看清旁人的五官,考蘭與幾個侍衛牽著馬正在等,崔季明聽著城外木樁開始撞擊城門的聲音,心知這城已經撐不住多久了,連忙和殷胥上馬,一行人往城北奔去。 宣州城內最寬闊的街道上,滿是各家翻箱倒柜扔出來的東西,曾經飛揚的酒店腳店的彩布招牌孤零零的在地上落灰,幾處家里甚至不想給旁人留東西,一把火燒了自己的房子,厚重的灰煙順著風的方向斜飛。 他們一行人駛出城北門時,遠遠看著守城的將士也從城內陸陸續續開始撤退。 宣州刺史先走一步,他綴在百姓隊伍的最末尾。 殷胥卻沒有想到安王的車馬和侍從還留在城門外,澤聽見了馬蹄聲,立刻掀開車簾來,舒了一口氣:“你們總算是出城了!不要下馬了,快走,順著官道往北,一起走!” 殷胥愣了一下,在馬上拱了拱手:“你實際不必等我們的?!?/br> 澤沒有說太多,他道:“我不放心?!北惴畔萝嚭?,車夫驅動馬匹。 還有些人不愿意離開自己的城,還有些人則是慢慢騰騰還想趁著混亂去偷拿別人東西,已經到了這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