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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就跟安慰小孩似的樣子,讓他有些想笑。他跟她兩世還有什么場面沒見過,多少人馬的部隊沒有應對過,至于會需要她來安撫么? 宣州刺史沒認出來沖來的少年是誰,但見他與端王是相識之人,也一時連忙問道:“到底是何處來的流民,有多少人?” 崔季明手沒有從他背后拿開,明明衣裳很厚重,但他好似還能從后背感覺到她掌心傳來的熱度。崔季明冷靜道:“加上流民,或許上萬不止。這還可能是第一波,附近幾州中既富庶又成功鎮壓過流民的,便只有宣州了。我建議端王率先去送信往和州,和州有長江邊最大的港口,又靠近富庶的江寧,既能方便讓宣州過去的百姓往其他州去,又能暫時支撐起這么多人的口糧?!?/br> 殷胥在衣袖下捏住她的指尖沒有松開,道:“和州因靠近長江,此次凍災江水并不會凍結,因此來往有其他地方的糧草送至,幾乎沒有受凍災影響。唯一缺點就是距離宣州有些遠,若是這幾日再來風雪,怕是婦孺很難撐到那里去?!?/br> 崔季明道:“沒有辦法也只能這樣,多帶些石炭上路,牛車驢車讓婦孺老者乘坐。南地以步兵為主,他們沒有多少馬。他們主要是占城,占礦,得糧草,不會派太多人出來冒著風雪追百姓的,不必走的太過匆忙?!?/br> 殷胥點頭:“那此計可以?!彼f罷,直接轉頭與耐冬說話,耐冬點了點頭往外走去。 崔季明知曉他傳信的路子是最快的。 宣州刺史連忙點頭道:“那我去叫各部的人,組織百姓撤退?!?/br> 崔季明道:“實在帶不走的東西,就燒掉。雖然他們暴民進來也是找飯吃,但我們不能給他們留下東西,看他們吃飽了再去侵擾其他州縣。他們只有發現宣州城內無利可圖,才有可能和帶他們來的將士發生矛盾?!?/br> 宣州刺史點頭,他有些猶疑道:“那礦坑要炸么?” 崔季明凝神想了一下,道:“礦坑炸不得,一旦礦坑內開始燃燒,很有可能地底下整個石炭層都燃燒。暗火在地下根本沒法撲滅,燃燒上百年都有可能,整個宣州的一片石炭都會被白白浪費。他們想要開采,可能還去找別的礦苗,挖礦坑,怎么都是攔不住的……等等——” 她想著,壞笑道:“對,雖然攔不住,但不能讓他們撿現成的。倒水,命人往礦坑內灌水?!?/br> 殷胥眼睛亮了一下。礦坑內地勢低洼,極其容易積水,這個天氣下,死水沒多久就結成冰,礦坑肯定就廢了。若幾日再冰雪,他們命流民做徭役去開采礦坑,肯定也少不了摩擦。 宣州刺史連忙點頭,他連個禮都忘了行,急急忙忙的帶著差役朝外沖去。 溢滿燈燭之光的門廊下,崔季明轉頭道:“安王與安王妃也在城內,百姓也需要安撫,你找到他們二人,帶他們一同去和州。我還要去城墻上看一下狀況,晚一點我去跟上你?!?/br> 殷胥伸手蹭掉她臉頰上一塊干涸的血污,搖了搖頭:“撤退百姓的路上,有澤一人撐場面便夠了,兩個王爺和一個王爺作用是一樣的。我輕裝上陣,也沒有旁人跟隨,同你一起去城墻上?!?/br> 崔季明就知道他會這么說,她想要抽回手來,卻使勁兒怎么拽都拽不回來了。殷胥用力捏到生疼,門廊外頭兩個下人特別尷尬的瞧著他們倆,也不知道該轉頭望門外,還是一臉恭敬地等著。 殷胥態度堅決:“你別想讓我走?!?/br> 第163章 崔季明抬眼望向他,殷胥的眼神里寫滿了不退讓。 她嘆了一口氣:“好,我知曉了,你同我一起來。帶上你的隨從,一會兒讓耐冬上南城墻來找你?!?/br> 她沒再拒絕,看著官府的下人牽馬過來,與殷胥一同策馬朝城墻的方向趕去。 二人將馬停留在城墻下,厚重的城墻外已經響起了一片嘈雜。宣州這樣木質建筑為主又人口眾多的城市,極容易發生火災,所以每三百步的街巷上都會有觀望的高塔,四處也停滿了水車。崔季明剛剛想到了往礦坑內灌水時,便也想到了守城時或許也可用水。 殷胥看著她下馬后停也不停,就聯系城墻下的幾位軍官,要他們將全城各處的水車從斜坡拉上城墻,將所有滅火的水筒和盛水豬膀胱全都灌滿,如果有人通過登城竹梯,就往他們頭上注水。 畢竟城內燃料不足,火箭能點燃的數量很少,有落雪也很容易撲滅小火。 而水一旦濕透棉衣,在這個天氣下幾乎沒多久都能凍得人渾身發抖動彈不得,若能命中,怕是還沒來得及爬上墻頭,便凍得從竹梯上摔下去了。 那些軍官就算不認識崔季明,也見過前幾日進城的端王,連忙拱手領命,騎驢去辦事了。 二人齊步往城墻上走,殷胥緊緊跟在她身邊,他也不得不承認,面對這種危急的情況,她的有序篤定的行動、敢拼敢干的急智,都是他一直學不來的。 崔季明感覺他似乎有些緊張,似乎登上城墻本身的行為,給他帶來了無形的壓力,殷胥一言不發。臺階坡道上沒有燈籠,黑暗中,她偷偷靠近殷胥,伸手從后頭似環住他一般,貼近道:“你冷了么?怎么手套也忘了?” 殷胥微微繃緊身子,轉臉看她:“不要緊?!?/br> 崔季明笑道:“別怕。從多幾倍的人手中逃走的事,我不是第一次干了。畢竟相比出城之后的未知情況,你在我身邊我能把控住局勢,更能安心?!?/br> 殷胥失笑:“我怎么怕了,瞧讓你說的,好似我沒見過打仗似的。我只是……想起了舊事?!?/br> 崔季明沒有他高,怕是手臂伸展開來也沒有他長,擁他的姿勢總有些奇怪,她笑了笑沒有說話,二人邁出同樣幅度的步伐,蹬著臺階。她拍了拍他后背,想要松開擁他的手。 殷胥垂眼,忽然道:“我還是有點冷的?!?/br> 崔季明怔了,黑暗中他的五官模模糊糊的,她一下子明白他是什么意思,笑著用肩膀擋住了身后人的視線,將他指尖團在手內,微微低頭湊在嘴邊哈了一口氣,手指搓了搓道:“還冷么?” 她抬起眉毛斜著瞧他,眉梢里都是笑意。 殷胥被看穿了心思,垂下眼去,偏頭道:“還成?!?/br> 這一段臺階竟如此長,一邊是城內的明亮紛雜,一面是城外的整齊大軍。崔季明抓住他雙手做哈氣的模樣,這次卻輕輕親了親他指尖,笑道:“你是那天太激動了,忘了跟我說要來宣州了么?” 殷胥一呆,剛要辯解,就看著臺階已經走到了頭,城墻上的燈籠照亮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