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州,這些地方附近的江南重鎮不知道聚集了多少流民,以空宗佛門來為流民提供食宿并……洗腦,以幾處人數或多或少的軍鎮來保駕護航,確保這浩浩蕩蕩人馬的戰斗力,且讓流民遇敵后不會輕易四散而逃。 但流民連藤甲也沒有,兵器盡是農具,有的只是瘋狂與人海浪潮,卻是成本最低的有效攻擊。從當年行歸于周支持賀邏鶻四處征兵,用大量民兵來沖向戰場,便能看得出這幫人對于軍事戰役的態度。 這是一場人rou血戰,在慢慢推向宣州這座孤城。 待宣州都被攻占,幾乎江南地區的災區可漸漸連成一片,再掌控宣州那令人眼紅的手工業和礦產,利用其控制流民,傾銷攬財甚至重新打造軍隊,都可能實現了。 崔季明幾乎可以窺見行歸于周內部暗自畫下的藍圖,他們的勢力如墨染開,地圖之上,江南腹地,將在他們的牢牢掌控之中。 保衛宣州,縱然重要,但崔季明望向那薄霧之后,不知道還在多少倍涌來的流民和士兵,黑暗之中,冬風吹過,她兩頰冰涼,喃喃道:“劉叔,打不贏的,不可能贏的。命人撤退吧?!?/br> 劉原陽轉過臉來,驚愕的望向她:“你在胡說什么!” 崔季明眸中的光輝黯淡下去:“立刻回宣州城內,關閉南、東兩側城門,叫其中百姓官員立刻向北撤退。這座城要是一旦被圍住,咱們就是被困于長平的趙括,淪落到吃人rou那天再后悔就來不及了?!?/br> 劉原陽驚道:“你是要讓宣州百姓變成流民??!” 崔季明緩緩道:“流民,也比死人好?!?/br> 第162章 崔季明指著遠處道:“這場仗是真的沒勝算的,你看,且不算流民,但那兩側軍隊,便是兩州的軍鎮,你看他們甚至帶來了攻城的樓梯。若他們是逼迫流民而來,我們還可以挑起流民與軍士之間的嫌隙,但如今這些流民是得了佛門的恩惠,又把這些兵當作后盾而來的?!?/br> 她心中更沉的是,劉原陽不死或許還可誣陷在言玉頭上,但面對如今的戰局,她若是顯露出偏頗宣州,幾乎就是在行歸于周內暴露了自己。 崔季明早想到自己要暴露,但沒想到可能會這么早。 她站在箭樓上想了許多法子,什么前去誤導來軍,什么立刻要劉原陽派兵截斷——她在心中預想了極多,但都不現實。兵道不是在腦子里想就夠的,她必須要考慮時間、天氣、對方的目的——以及什么是最重要的。 崔季明道:“撤退吧。劉叔,南地要變天了,此地在未來很長一段時間可能都被朝廷以外的勢力占據,你的兵是南地多少年都沒有過的精良,他們不該在這種時候送死?!?/br> 劉原陽半晌道:“三郎,你說的對,宣州是大城,這里頭的百姓人數太多。但我要留在這里爭取時間,疏散一座城,可不是你想的那么容易的事情,我們要出去打散他們的隊伍,最好能在城外撐過明天清晨?!?/br> 他這時候已經拋卻了所謂犧牲與壯烈,因為沒必要的犧牲是戰爭中最令人詬病的。劉原陽滿腦子都是理智,他的經驗在拼命往前翻頁,告訴他在這種狀況下該如何判斷。 崔季明也冷靜下來,她道:“宣州城內還有守兵,不如帶一小部分兵回城守住城樓,劉將軍帶兵,分三路,兩路在宣州兩側,攔截流民和士兵不要往唯一開放的城門而去,另一隊做主力不斷擊散他們,以傷人為目的,重要的便是拖延?!?/br> 劉原陽點頭:“我的兵不怕死,不是因為他們有以一當十的勇氣,而是因為我的陣法之下,不會輕易讓任意一個人死。他們一個帳篷下十二人是一個陣法,住在一起吃在一起,每日練兵練兵也在一起,三五年都是固定的十二人日夜相對,是一個靠眼神就能交流的團體。此陣沒有什么學名,我管叫撒芝麻,一小團是一個陣法,互相之間不聯系不影響,只專注自己的殺敵?!?/br> 崔季明從未聽說過這樣的陣法,在西北,結陣便代表著圍合,在他這里,結陣卻是分散。崔季明想了一下,眼睛深處那點火再度燃燒起來:“劉叔,我相信你。那既然如此說好,我身上帶著咱們涼州大營發令的鳴鏑箭,一旦城內撤退過七成,我便命人于墻頭上發射鳴鏑,劉叔提前于手下士兵講好,所有人聽見鳴鏑,立刻打散撤離?!?/br> 她心中有了個概況,這種打仗的方法,只能用在劉原陽說的這種散陣下進行,她篤定道:“本就是一粒粒芝麻,便不要管其他的陣,只顧好自己十二人,向周邊的空地逃走。對方的目的是攻下宣州,必定不會追太狠。然后各自不要再回宣州城,去宣州城附近的村莊中去,盡量協助周邊村莊撤退,宣州城內田地以租佃為主,那些農民不會太過依戀土地。然后所有人提前說定好,往和州方向去,路上會面就合流,若是不能會面,就以和州作為終點?!?/br> 劉原陽點頭:“可以,四周村鎮還有很多殘留的人口,我的兵很多都是附近的村莊長大的,他們肯定希望能去回救。我一定會拖夠時間,這多少年我和他們吃住在一起,我了解他們的心性,更信任他們的能力!” 崔季明望向遠處,漸漸靠近的隊伍,已經不能使她更恐懼了,她也無所謂何時暴露在行歸于周之下了。她不可能為了隱忍一兩步,而任憑上萬人失去性命,就算留不住這座城,她也要將傷亡,降到最低! 而且此次顯然是局勢要變,她認為此次回到長安,有此次的事實在,或許可以與賀拔公、阿耶一同進宮,向圣人透露部分李黨的狀況,引得圣人對行歸于周直接派兵,下死手將根拔除。 她心意已決,抓住了劉原陽的手腕,道:“劉叔不要覺得我這人心性不好,但于我而言,你與你手下那些精兵的性命,比宣州城內百姓要重。東南一帶多少年沒有過因地制宜的兵器和陣法,沒有優秀的將領和精兵。你們能活著,能將這些兵法陣法推廣開,才能在以后若是要再攻回此地時,讓朝廷的官兵損失更少,讓戰爭更快結束!” 崔季明道:“一個有才的文官能造福一方百姓,一個有能的武將能少讓多少人白白送死!你活著,才能救更多人!” 劉原陽未曾想過,幼時那個干嚎著挨打的小子,如今口中能說出這樣的話來,他扯了扯嘴角,將懷中的一枚宣州令軍牌遞給崔季明,抓住了她的手:“我知道,我也不會想死。死在他們手里,那是我這輩子最差的結局?!?/br> 他短促用力的握了一下,轉身便朝從木梯上爬了下去,他沒有回頭,如今也沒有時間回頭了。劉原陽帶著漸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