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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時候,雙眼中再也沒有曾經的星辰了。 她若是看得見,以她的意氣風發,絕不會淪落到這個境地。 她是困境中也曾躺在地上哈哈大笑的人,絕不會露出這般絕望的神情。 崔季明曾無數次聽過那個節奏的腳步聲,走進她房間內,檢查過被褥是否蓋好后,合上窗悄悄離開。她隔著帳簾,便知道來的人是言玉。 正如此刻,她耳邊聽見了橫刀出鞘的聲音,便知道,她這一招算是成功了。 言玉這般沖動趕來,她也不知心中是感觸,還是惡心。 只欠最后一把火。 崔季明聽著身邊有人倒下的聲音,渾身輕輕一顫,聲音干啞的如癔癥般喃喃道:“求求你……殺了我吧……殺了我吧……” 她最后的臺詞還未結束,一雙手就將她深深擁進了懷里。 第125章 崔季明心頭一松,她控制住了表情,雙眼失焦任憑她擁著她。 或許是她演的太好,言玉好似真的讓她唬住了,他兩手捧住了她臉頰,聲音有幾乎聽不出的顫抖,一次次在她耳邊叫她名字。 這個距離下,崔季明已然能看看清他瘦到脫形的臉。她好似想了很多,卻寧愿此刻先把心扔掉,能像他一樣不去思考,只做與目標相關的事情。 崔季明瞳孔動了動,看了他一眼,啞著嗓子找回了自己的聲音:“看見你……不若讓我死了?!?/br> 言玉看她面上多了幾分生氣,卻一下子激動了起來,他捏著崔季明耳朵,道:“三兒,你知道你現在在哪兒么?!?/br> 崔季明懶懶的垂著眼皮,并不回答他。 言玉伸手就去檢查她根本沒處理過的腿傷,以及綁著臟布條腫的不成樣的手臂,他一把將崔季明抱起,崔季明只覺得這場景太過眼熟,她再度倚在言玉的肩頭,輕聲道:“……敵營?!?/br> 言玉指尖一僵。 正這時,阿史那燕羅憤怒的掀開帳簾,帶著衛兵沖入了帳內:“言玉!你現在也敢隨意在營內拔刀?!這是主帳你居然也敢隨意闖進來!” 言玉轉過身來,崔季明被他抱在懷中。 在言玉看不見的角度,崔季明沖著阿史那燕羅得意的輕笑一下,比口型道:“廢物?!?/br> 阿史那燕羅明明知道她在故意激怒他,但他實在是難在她那好似勝利的目光下,再保持冷靜!他抽出刀來,對準言玉道:“你應該知道你在做什么!” 言玉右手將崔季明的腦袋往頂了頂,讓她面朝著他懷里。他好似不希望她狼狽時候的樣子,被多一個人看見。 言玉:“阿史那燕羅,你才應該明白你在做什么。你俘虜的這人姓什么,你應該清楚?!?/br> 阿史那燕羅冷笑:“又是你的那個‘行歸于周’么?” 言玉:“崔翕的獨孫,你若是殺了,也就別怪行歸于周會撤走一直給予的支援。畢竟如今賀邏鶻與伺犴對峙,伺犴受困,他為了勝利怕也會對鄴人態度軟化起來。而且他那逼到絕處的精兵,怕是相較于你們幾十萬的雜牌伙夫,更能對代北造成壓迫力?!?/br> 崔季明身子微微一哆嗦。她耳中聽到的話,好似每個詞兒都能懂,組合到一起,只驚起她心中一陣惶恐。 言玉卻也是有意在她面前提起。 阿史那燕羅的刀尖的抖了抖,他似乎為他們兩方之間如此裸直接的利用關系給噎的說不出話來,但言玉說的卻句句在理。 他沒有將刀放下,冷聲道:“那你應該也知道,我要他這個俘虜是為了什么。賀拔慶元如今只在正面戰場露面過兩次,還都是小范圍的戰役。而他的親兵營帶著新武器,在西北方救走了康迦衛。而且涼州軍中的事情,怕是沒人能知道的比她更清楚,我要從他口中拷問出該知道的事情?!?/br> 言玉沉默片刻:“我知道了。我會從她口中問出來的?!?/br> 阿史那燕羅:“言玉。你也別忘了,兵權在我手里,我在這里殺了你,行歸于周不會與我為敵,小可汗不會與我置氣。只是如今境況下,我不想惹上棘手的麻煩。崔三的命你可留著,但他必須留在這里?!?/br> 言玉垂了眼,沒說話。抱著崔季明大步走出營帳。 崔季明卻隱隱感覺后背沁出冷汗。 他沒有回答,她卻隱隱有預感,縱然她這樣演下去,言玉怕是不會像上次那樣將她送回了…… 言玉走出營帳,外頭不少衛兵對峙著,他忽然闖入主帳也引發了不小的sao亂,黃璟雙手各執一把長刀,背對帳簾,盯著外頭早已憤怒躁動的突厥士兵。他聽著言玉走出來,回頭道:“你瘋了么——” 黃璟一時愣住,只看見了亂糟糟的卷發,赤著的雙腳的少年蜷在言玉懷里。他一下子反應過來是誰了。 阿史那燕羅出來,發聲平復sao動。言玉卻未歸營,他帶上眾人,騎馬往東風鎮內去了。 東風鎮所在的邊境,自突厥、大鄴邊境自中宗時期敗仗后,已經存在了幾十年了。頡利可汗為了鞏固防線,仿照漢人樣式建設了許多邊境軍陣,方便軍營駐扎補給,也能及時監視大鄴。東風鎮便是甘州北方的一個不小的軍鎮。但突厥對軍鎮的管理很差,完全不夠嚴格,東風鎮已經形成了一個鄴人、雜胡、突厥人共生的普通綠洲城鎮,卻也算得上有生機。 阿史那燕羅進駐在東風鎮旁,便牢牢控制住了城鎮的進出。 言玉無法放崔季明在這危險的軍營中,城鎮內好歹是有成套的院落房間。黃璟一路上不斷去瞟向崔季明?;蛟S他本性八卦,年長起來變本加厲,他當年在江畔找過崔三、又從旁人口中聽聞他許多次,卻未見過真人。 黃璟以為崔季明昏迷著,但她卻一會兒伸出了胳膊攀住言玉向上抬了抬身子,似乎是在硌的太難受,而言玉竟一直伸手順著她脊背,輕聲在她耳邊說道些什么。 崔翕也不大提及這個孫兒,黃璟側頭看著,崔季明微微抬了一點頭,露出眼睛來。 她連睫毛上都掛著灰土,頭發一縷一縷的搭著,眼睛縱然看不清,仍機警的四處打量著周圍的狀況。 在東風鎮內隨便占一座院落也不算麻煩事,言玉將崔季明抱進屋內去,里頭是胡人用的高床,他將她放在了被褥上,揮手命人準備熱水和藥物來。 幾乎是當門關上的瞬間,崔季明猛地從床上彈起來,一個鯉魚打挺翻身抓住那富貴人家床頭的陶器,兜頭往言玉額角砸去! 那陶器本就厚實,砰的一聲砸碎在言玉額角,一道血痕順著他的額角流至了凹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