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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些什么。 言玉攏在袖中的雙手緊緊攥著,聽他說罷,也不反駁也不贊同,只道:“您難道希望我這樣的外人往上爬?我以為我只是個給各方添堵的?!?/br> 黃璟的瞳孔在狹長的眼眶內移動過來,掃視了言玉一眼:“黃家與崔家也算是這些年離得很近,你給人添堵,必定會牽連到崔家。翕公可不希望你只能來做個害人不利己的刀用,你身上畢竟還有崔姓的血脈?!?/br> 言玉笑:“血脈真是個好玩意兒,我這輩子就靠這身也不知道多濃的血脈撿機會了?!?/br> 黃璟對他的話不置可否,拍了拍他的肩膀。言玉也才發現,黃璟也年歲大了,比幾年前矮了一截,當兵的一身傷痛,老了縮的比旁人還快。 黃璟身子頓了頓,本不想說,卻好似年紀大了開始管不住嘴里含著的感慨,道:“崔三這瞎個兩三年,他不必上戰場少了跟你對峙的機會,你也是在怕這個。你還怕翕公不拉攏你,崔三進了行歸于周也是與你對立,遲早倆人會有一個先出手。五少主還是……” 黃璟說了一半,又覺得這話說不下去,他自認多嘴,卻又想說。 他想說自己捕捉到了言玉稍顯心軟的地方,卻覺得這所謂的“心軟”又太捕風捉影,好似未曾存在過一樣。 黃璟與柳先生認識言玉的時間差不多長。柳先生與言玉因勢力的關系更親近些,黃璟多是傳話或短暫的在這些年見過言玉幾面。但他或許是因為到了開始思索“這些年到底都在干些什么”的年紀,他幾次見過言玉逐漸在這種夾縫的環境里長成青年,心中也開始探究起言玉的性格行事。 言玉謹慎且隱含自負,心下不甘又敏感但全都繃在那層得體淡然的殼下,或許心存大志,但他從沒從內心中相信過會有實現理想的幸運。他確確實實好奇言玉這種環境下長大的人,除了會說人話,心里頭可還能有像人的地方? 這會兒他抓到了崔三這么件事兒,心里有了點隱約的答案,卻也不知這答案是不是演出來的。黃璟只道:“你明白么,若是崔三能接替翕公的位置,你能助他一臂之力,或許不必再這樣做敵人,許多事情都可以一筆勾銷?!?/br> 言玉身子一震。 黃璟講這話是真心的:“一輩子,真正在乎的人大抵一只手都能數得完。若你在行歸于周中與崔家站在一邊,做崔三的臂膀,不但是能爬的更高?!?/br> 言玉心中微弱的道:她身為女子,接替崔翕在行歸于周的位置,只會比上戰場更兇險。 可他恨得是崔翕,若是季明接替了崔翕的位置,他或許還能跟崔家合作……或許他也能不必與她為敵,或許……后頭他想走的路,還能有她? 黃璟又道:“不過崔三似乎跟崔式年輕時候有幾分相像,他又被賀拔慶元帶大。怕是不會走行歸于周的路子?!?/br> 言玉垂眼:“十有八九是不會?!?/br> 黃璟也贊同這話,掀簾走出去,言玉低頭擺弄了一下手指。 他沒有得到太確切的消息,他卻似乎能確定,崔季明必定隨著她阿公,來了這三州一線。他必須去見到崔三,去說服她些什么。 崔式這些年死死罩住行歸于周的事情未曾在她面前提過。不同于崔元望,或許季明是當真與幾位殷姓皇子關系親密。 這些事她聽到不知會作何反應,但若她一心反對,甚至如她阿耶年輕時那般身體力行的做對,怕是結局還不如瞎了回家養著。 言玉未曾恐慌過搞砸了計劃、深陷于戰事,卻恐懼這時代的湍流如同吞沒其他人一般,輕而易舉的將她溺死其中。 崔翕再過幾年遲早是要死的,崔式顯然不可能入行歸于周,崔季明已然不能再這樣憑心行事下去了。 第119章 崔季明好似在夢中踏空了一般,哆嗦一下,從睡夢中猛然驚醒過來。身邊的殷胥跟她趴在同一張矮桌邊,也驚的手一抖,蘸飽了墨的筆尖在紙上點下了突兀的墨點。 崔季明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因跪著爬在桌子上睡,她兩條腿都麻了,貿然想起身卻疼的直哀嚎。她只要搗鼓出點慘叫哀嚎來,往日那個不太搭理她的木頭皇子總會轉過頭來看她,一如這次,他放下了筆,好似無奈的嘆了口氣,伸手抓住崔季明的胳膊,扶著她從地上起身,崔季明兩條腿抖的如同篩糠,像是中風患者一樣拎著腿,抓住殷胥的手臂在藏書室內繞著火盆,溜了兩圈。 崔季明心里頭那個不爽。就殷胥這種半天踹不出兩個屁的傻子,居然還會嘆氣來嘲諷她了。 殷胥看她站著能走了,便松開手回到桌邊。筆已經干了,他不得不泡著洗凈重新蘸墨,崔季明無聊透頂,趴在桌子旁邊,看殷胥手指伸到白瓷缸內去洗筆。他垂著眼睛,平日里看不出來的睫毛終于顯出了本來的長度,因垂首眼睛是向下彎的月牙,偶爾閃過一點光,如同流水。 他洗一支筆活似雕一朵花,慢慢悠悠,崔季明瞧他,他也不甚在意,只一心埋在自己手頭的事情上。 對于崔季明而言,這讀書的日子堪稱是坐牢。殷胥跟不上課,不得不被安排到弘文館的藏書閣來,偶爾有些老師會來教他,大部分的時間他都在獨自讀書或整理謄篆舊書。崔季明身為伴讀,也不得不跟著來到這狹窄的弘文館。讓她讀那些豎版古字標點奇特的典籍,還不如讓她去罰站。 若殷胥是個有趣之人也就罷了,他卻是一天都可以不說一句話的。 以前比現在還遲鈍,跟他說件事,大概過了好一會兒,他面上才能顯露出明白的神情。 這跟坐牢似的日子,最怕就是有個只會喘氣看書的獄友。 崔季明也是憋的幼稚起來,在這兒坐了快一年半,她已經使出不知道多少缺德的點子來欺負殷胥了。一開始,她是教殷胥玩葉子戲,他神色雖不好猜,但反應慢,崔季明贏得輕而易舉,就要罰他在他臉上畫畫。殷胥似乎從小沒人跟他玩過,他隱隱有些高興,輸了也愿意抬著臉受罰,半張臉都能被崔季明寫滿了字,待到回東宮之前,打了水跪坐在屋內要擦洗半天。 崔季明也覺得自己一個年紀不小的老阿姨這么欺負少年郎不太好,可殷胥好似是不論旁人多么過分都不會反抗似的,她得不到他跳腳生氣的反應雖然無趣,卻還想知道他到底被欺負到什么地步才知道生氣。 幸好這頭離著那幫世家子和皇子都遠,她玩的動靜再大,殷胥也是個不會告狀的。 她在那兩年,簡直幼稚到還不如這輩子的年歲。 偷偷把殷胥的鞋